“老子还没死!”他怒吼着,声音沙哑如裂帛。
可话音未落,三道黑影已从不同方向包抄而来,刀光交错,封死了他所有闪避的空隙。其中一人刀势沉稳,走的是军中大开大合的路子;另一人轻灵迅捷,分明是江湖顶尖的快刀手;第三人则步伐诡谲,刀锋总在死角闪现,像是专门克制他这种横练功夫的克星。
薛广烈心头一沉??这三人,分明是冲着他来的!
他不敢硬接,猛地一个翻滚,就地滚出数丈,肩头却被划开一道血口,火辣辣地疼。他咬牙爬起,正欲再逃,忽觉脚下一绊,低头一看,竟是根细若发丝却坚韧无比的铁线,横亘于草丛之间。
陷阱!
他心中大骇,还未反应过来,头顶树冠一阵晃动,一张巨网轰然落下,将他整个人裹了个结实。那网由玄铁丝织成,每一根都浸过桐油,沉重如山,压得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抓住了!”林中传来一声低喝。
紧接着,四面八方的脚步声围拢上来,一个个身穿黑袍、腰挎短刀的汉子从暗处走出,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冷厉的眼睛。他们动作整齐划一,显然是训练有素的精锐。
为首一人缓步上前,伸手摘下蒙面巾,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正是林川!
“薛广烈。”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你也有今日。”
薛广烈仰头盯着他,嘴角咧开,露出一口带血的牙:“林川……你这个叛徒!当初王爷待你不薄,你却勾结外敌,背叛朝廷!你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
林川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愤怒,也没有得意,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
“你说我叛?那你呢?”他缓缓开口,“你替薛王征粮,烧村屠户,强抢民女,逼良为盗。你口口声声忠君爱国,可你手上沾的血,比边关十年战事还多!你告诉我,谁才是贼?”
“我奉命行事!”薛广烈嘶吼,“上头让我杀谁我就杀谁!这是军令!你懂什么?!”
“我懂。”林川点头,“所以我才要反。”
他转身,朝身后一挥手。
“带上来。”
不多时,两名黑衣人押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走了出来。那女人手脚被缚,满脸污垢,但依稀可见曾是个美人胚子。她一见到薛广烈,顿时双眼充血,拼命挣扎起来,嘴里发出呜咽般的哭喊。
“放开她!”薛广烈脸色骤变。
“认识她吗?”林川冷笑,“她是平阳县刘家绣庄刘氏的女儿,叫刘婉儿。当年你害了她母亲,杀了她外祖一家,把她掳去做妾,三年前又嫌她年老色衰,扔进井里活埋??可她没死,被人救了上来。”
女人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朝薛广烈啐了一口唾沫:“畜生!你还记得我娘是怎么求你的吗?她说只要放过我们一家,她愿意给你做牛做马!可你……可你……”她泣不成声。
薛广烈脸色铁青,嘴唇颤抖:“你们……你们这是栽赃!”
“栽赃?”林川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到那女子面前,“认得这个吗?”
女子一看,顿时泪如雨下:“这是我娘留给我的……你怎么会有?!”
“她在临死前,把这块玉佩塞进了灶台夹层。”林川淡淡道,“我花了三个月,才找到那个灶台。”
薛广烈浑身一震,终于明白??一切都完了。
不只是他作恶的事迹被揭穿,连最隐秘的细节都被挖了出来。这些人,早已布好了天罗地网,等他自己跳进来。
“你以为你是在为朝廷效力?”林川逼近一步,“你不过是个刽子手,是薛王用来镇压百姓的一条狗。而我林川,虽背负‘反贼’之名,却只为让天下人能堂堂正正地活着!”
“放屁!”薛广烈怒吼,“没有规矩,何来秩序?没有强权,谁来治世?你们这些泥腿子,懂个屁的道理!”
“我们不懂道理?”林川笑了,笑得悲凉,“可我们知道什么叫人心。你在高堂饮酒吃肉的时候,可曾听过那些饿死在路边的孩子最后一声啼哭?你骑着高头大马踏过村庄时,可曾看见老人抱着孙子的尸体跪在雪地里?你说你是奉命行事,可你心里清楚,每一次屠戮,都是你亲手选择的!”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
“我不是来跟你讲道理的。我是来讨债的??替那些说不出话的人,讨一条公道。”
薛广烈沉默了。
他知道,自己辩无可辩。
远处,山坳里的战斗也已接近尾声。
剩下那几十个跟着薛广烈突围的亲信,或死或降,无一逃脱。四君子中的李清风被俘,但他并未反抗,反而主动交出了兵刃。他说:“我错了。我以貌取人,险些为恶人张目。今日若死,也是报应。”
而云门五鼠,则站在坡顶,冷冷注视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