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们皆身披覆铁皮甲,腰悬弯刀,肩挎劲弓长箭,胯下骏马鬃毛飞扬、神骏剽悍。
数万铁骑列阵而行,马蹄踏地如惊雷滚过,烟尘冲天而起。
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足以令山河变色、敌寇胆寒。
居中者为镰刀军主力。
将士尽皆披坚执锐,胸前缝缀的银白镰刀标识熠熠生辉。
身上的铁甲难掩悍烈之气。行进间步伐沉雄,一步三摇,悍勇不羁。
内侧便是霍州营。
这支由吴越降将韩明统御、镰刀军老营骨干训练的西梁旧部,早已洗尽昔日颓靡,脱胎换骨。他们身着统一制式的皮甲,手持长枪强弩,队列严整。
虽无血狼卫的狂野之勇,亦无镰刀军的悍烈之气,却凭着严明军纪,透着一股精锐之风。昔日西梁军的散漫早已荡然无存,如今的霍州营,已是扎根霍州、守护一方的中坚力量,成为疆场之上一支不容小觑的新军劲旅。
三军并行,气势如虹。
黑水河的冰涛与大军的铁蹄共鸣,初春的寒风与将士的豪情交织。
大军合计五万有余,将士们士气高昂,军威赫赫,所过之处,百姓皆屏息观望,既敬畏,又期盼。
先锋部队在汾州城外十里处扎下大营,营寨连绵起伏,鹿角林立,旌旗环绕。
远远望去,如同一座堡垒,死死扼住了汾州城的北大门。
不多时,几名轻骑斥候疾驰而归。
“禀将军!汾州城内人心惶惶,城中世家大族、富商巨贾听闻大军压境,连夜收拾细软,纷纷乘船沿黑水河出逃。如今河面冰面未消、流水初涨,厚薄不均,出逃的船只挤在冰面与水面交界处,首尾相接,动弹不得,那些大户家眷哭嚎之声,数里之外皆可听闻!”
此言一出,中军帐前将士皆面露振奋之色。
血狼卫万夫长哈哈大笑,抱拳道:“韩将军诡计多端,这坛子里捉老王八的计策,老子算是服了!!”
旁边的镰刀军千户赵铁腚赵黑虎“噗哧”一声,没忍住笑:“忽勒塔大人,这叫用兵如神,可不是‘诡计多端’!你这汉话,还得再跟着咱们学半年!”
主位之上,霍州营指挥使韩明闻言,不禁哭笑不得。
这半年来,与血狼卫朝夕相处,他才发觉这些草原健儿性情何等豪迈坦荡,胸无城府,待人赤诚得如同孩童。
不似汉人官场那般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若论相交,实乃良友。
只可惜,他们对汉家词语的揣摩尚欠火候,时常词不达意,闹些这般笑话。
想起自己以降将之身,竟能执掌三军主帅之印,韩明心中仍有几分忐忑。
当初他率部归降,本是走投无路之举。
却未料林大人竟能摒弃前嫌,委以重任。
彼时他心存惴惴,生怕遭人猜忌。
可林川一道令下,军中无人置喙,上下一心听其调遣。
这份知遇之恩,早已刻入韩明肺腑。
这半年,他亲眼见镰刀军练兵之严苛,亦见治兵之严明。
赏罚分明,不徇私情,即便是主将亲卫,犯了军规也照罚不误。
更亲眼目睹霍州百姓从西梁王苛政下解脱。
耕有其田,商有其路,市井日渐繁荣,孩童笑逐颜开。
这一切,都让他愈发笃定,当初率军归降,是此生最明智的抉择。
此番攻打汾州,正是他深思熟虑后的计策。
韩明自幼饱读兵书,深谙韬略,论起作战章法,确非侧重勇力的血狼卫、镰刀军将领所能比拟。
年前他察觉西梁军异动,便连夜与诸将商讨,又向南宫珏请示,获准后便暗中调兵遣将,才有了如今连下数县、兵临汾州的局面。
而这场围城,更是筹备已久的谋算。
围而不攻,特意在黑水河方向留了一道“生路”,正是他借鉴兵法精要的巧思。
兵法有云“围师必阙”,故意留此出逃通道,实则瓦解城中守军死战之心,更能顺势将这些盘剥百姓多年的世家蛀虫一网打尽。
此刻斥候传回的消息,恰是印证了这计策的成效。
“传令!”
韩明沉声开口,帐内喧嚣立止,所有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他拿起一支令箭,指向忽勒塔:
“忽勒塔将军,你率一支万人队,沿黑水河畔,护送乡亲们南下。”
忽勒塔闻言一愣:“护送谁?韩将军,方才斥候不是说,河上都是那些逃跑的大户吗?”
韩明看着他,耐心解释道:
“忽勒塔将军,这黑水河畔,并非尽是鱼肉百姓的蛀虫。那些真正与西梁王勾结,盘剥乡里,巧取豪夺的世家大族、富商巨贾,他们携带的细软必然堆积如山,仆从众多,行事张扬。见到这般景象,不必多言,直接将他们扣下!人犯押解回营,财物尽数充公,一文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