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扫过城外空旷的原野和远处的宋军营寨。
当他的视线习惯性地投向城墙西北角下的护城河时,脚步倏地一顿。
河水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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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黎明时分,护城河水面在晨曦中微光粼粼,此刻却显得异常凝滞、黯淡。靠近城墙边缘的水线,明显退缩下去一截!
他猛地攥住手边一块因年深日久而有些松动的墙皮。
冰冷粗糙的夯土砖块在他带着铁套的手掌中发出“咯咯”的呻吟,瞬间被攥成了细碎的粉末,从他的指缝间簌簌落下。
跟在身后的副将察言观色,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脸色也变了:“都统!护城河……水线低了!”
野利旺成不言语,松开手,拍掉掌中土尘,面无表情地盯着那条不祥的缩下去的水痕。
他目光阴鸷地再次扫向西北方向那片荒芜的河滩地。
天色尚未大亮,河滩上只有枯草萧瑟,一眼望去并无任何异样,连车轮碾压的新鲜痕迹都很难分辨。
但直觉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
不需要斥候回报,他瞬间就想明白宋人做了什么。
“宋狗……”野利旺成的嘴角咧开一个冰冷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好毒的心思!他们是想……渴死我们!”
“都统!”副将急得声音都变了调,语速急促。
“末将愿带精骑一支,杀出城去!拼死也要毁了那截水的沟渠!”他血气上涌,手按上腰刀柄。
“拼死?”野利旺成猛地回头,鹰隼般的目光死死攫住副将那张急切的脸,声音像淬了冰。
“宋人此刻一定备好了刀斧,就等着我们开门!”他用力戳指城外那片看似平静、却步步杀机的河滩,“出去多少,就是送多少!这样的诱饵,你也敢去咬?”
副将被他眼中寒光刺得一凛,脸孔涨红,按刀的手颓然松开。
野利旺成不再看他,重新转过身,如同铁铸的塑像般俯瞰着那条死水沉沉、水位仍在缓慢却肉眼可见地下降的护城河。
阳光终于越过地平线,勉强照亮了部分河床边缘裸露出来的新鲜污泥和被惊扰的水草根茎。
护城河的水位,在五更天这短短的时间内,确凿无疑地降下去了三指深!
沉默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众人心头,直到野利旺成冰冷清晰的命令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气氛:
“传令!全城水窖即刻起由亲兵卫队统一管控!即刻起,每日每人限水……一升!”
“每人……一升?”副将倒抽一口冷气。
一升水,对一个成年人,仅能勉强维持不被渴死,连饭食都难以蒸煮,如何能支撑军民作战?
野利旺成没有回头看他惊愕的表情,他阴鸷的目光投向城内那片低矮的屋舍和远处的粮仓官署。
太阳的光线将城墙的阴影长长地投在干涸龟裂的护城河岸上。
“告诉他们,”他补充道,声音像沉重的铁锤敲打在冻土上。
“能守住水窖,就有活路。守不住……”他顿了顿,那后半句的威胁不言而喻,“这统万城……就真成了一座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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