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这事的是城关镇分管经济发展办公室的陈华强副镇长。我想请你帮忙搭上陈副镇长这条线,争取能买下这个厂子。”江春生最后说道。
周雨欣认真听着,不时点头。等江春生说完,她思索片刻,说:“陈华强副镇长……我有点熟悉,他应该是去年下半年刚从县经委调去城关镇不久,我爸说他能力不错,很受重用。”
江春生听到这里非常高兴:“既然你跟他认识,那这事就有希望了。”
“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周雨欣平静地说,但随即话锋一转,仿佛更关心其他方面,“不过春生,我更好奇的是,你和这两个朋友是怎么合作的?你们是有利益捆绑,买下来共同经营,还是你纯粹为朋友仗义帮忙啊?”
江春生如实将昨晚在治江铸造厂三人拟定的合作方式向她全盘托出,包括出资比例、股权分配,三人的分工以及李大鹏愿意额外借款支持厂子发展的承诺。
周雨欣听完,不禁感叹:“原来是这样,你这位铸造厂的大哥真是仗义、难得。李大鹏?——我好像去年在机关的一份简报上看见过,他还是什么优秀乡镇企业的代表,是个实干的人,没想到这么重情义。”她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着江春生,“难怪你不想调换工作单位,你这是准备下海经商了吗?”
江春生摇摇头:“暂时没有这个打算。不瞒你说,我还是会留在工程队工作。工程队本来就是公路部门改革的产物,自成立以来,实行的是企业化管理,每项工程都实行单项核算,包括我们的施工机械,也都实行了单机单车核算,彻底打破了大锅饭,节超奖赔兑现。在我们工程队,一个工程做下来,只要尽心尽责管理,不发生质量和安全上的重大事故,工程都会有一定地节约。去年,我除了有正常的工资和施工补贴外,还拿到了两千多元的节约分层。像我还这么年轻,一年有这么高的收入,我不会轻易放弃这份工作。”
周雨欣终于明白他不愿放弃工程队这份看似辛苦的职业的原因了。原来除了对专业的喜爱,还有如此可观的收入。同时,她也从中看出江春生的志向不在仕途,而是一心想要多挣钱来改善自己的生活品质。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临江公园北门附近的那家特色小店。小店门面不大,但装修雅致,窗外挂着竹帘,门楣上悬着一块木匾,上书“清雅小筑”四字。
江春生在门外锁好自行车,与周雨欣一同走进店内。小店生意尚可,七八张桌子约莫坐了一半客人。老板娘似乎认识周雨欣,热情地迎上来,将他们引到里面靠窗的一张小桌前。
“这里安静,适合聊天。”老板娘笑着递上菜单,又特意对周雨欣说:“周小姐,好久没来了。”
周雨欣微笑着点头致意,接过菜单点了几个菜:“就要你们店的招牌菜吧,菌菇三鲜鸡汤、清蒸鲈鱼、粉蒸排骨、香菇菜心,够了。”
老板娘记下菜单,很快送来一壶热茶。江春生为周雨欣斟茶,茶香袅袅升起,在两人之间弥漫。
周雨欣抿了一口茶,接着前面的话题问道:“春生,现在我们都赶上了改革开放的好时代,你觉得,我们这一代年轻人,是走仕途之路造福一方好,还是多挣钱好?说得高尚一点吧,若为了更好地为人类社会的发展作贡献,你是选择去做官?还是选择经商当企业家?”
江春生没想到周雨欣会问这么深刻的问题,他思考片刻,认真回答:“其实我没有那么远大的抱负,也知道自己的能力。不管到哪个时刻,我只想做力所能及的事。”他停顿了一下,组织着语言,“古往今来,社会百态,三百六十行,我认为不外乎三条道:一为官道;二为钱道;三为佛道。这是三条绝对的平行线,一条线就是一个人生,不可兼得。”
周雨欣听得入神,本就明亮的眼睛里,心光一闪追问道:“这三道怎么解读?”
“为官之道:讲究廉洁奉公,为民服务,谨慎用权;为钱之道:讲究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赚黑心钱;为佛之道:讲究与世无争,与人为善,道法知足。”江春生缓缓继续表达个人见解,“为官,如果贪财,硬把这两条平行线绞合在一起,必然不会有好结果;为佛若放不下权和利,必然不得善终。古今中外,这方面的例证比比皆是。”
周雨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你选择的是钱道?”
江春生笑了笑:“我其实是真的没有什么远大理想和抱负,以前一直都过得很迷茫,总觉得随遇而安就好。直到去年,我在参加207国道改造加宽工程项目时,在城北的取土场,看见考古队发掘一些春秋战国时期普通百姓的古坟墓,感触很深。”
“什么感触?”周雨欣好奇地问。
“那些墓葬很简陋,陪葬品只有几件陶器,可见墓主人生前生活清贫。再想想考古界发掘出的那些王侯将相的墓葬,实在让我感慨,古往今来,贫富差就始终存在,而形成的原因很复杂,我归结为三个方面的因素。”
江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