邋遢道士靠在青铜棺上,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往下滴,手里的桃木剑红光渐渐淡下去,变回了原本的木色,只“镇煞”符文还泛着微弱的光:“小子,你这梧桐树,可真是个宝贝,连全国的灵气都能串起来。”
齐乐笑了笑,摸了摸怀里的《山海经》,书页上的墨字已经变得清晰工整,不再扭曲,八个黑色的大字印在泛黄的纸面上:“山海归序,人间守常” 。他抬头看向窗外,沪市的天空渐渐放晴,云层被风吹散,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青石板路上的梧桐嫩芽上,泛着温暖的金光,嫩芽在阳光下轻轻晃动,充满了生机 。
只是没人注意到,军械库墙角的裂缝里,一缕极细的黑丝正顺着缝隙往地下钻。那黑丝细得像头发丝,黑得发沉,悄无声息地钻进土壤,最终停在了梧桐树的根系旁——它贴着须根,慢慢缩成一个小黑点,像一颗埋在生机里的种子,静静蛰伏着,不知何时,会再次发芽 。
……
沪市的晨露又浸透了青石板路,只是今日的铜铃响得格外清亮,梧桐絮被风卷着,落在茶店的木柜上,像撒了层碎雪。齐乐刚推开木门,就看见狌狌抱着半块灵米糕,蹲在门槛上啃得满脸都是,米糕的甜香混着梧桐叶的清苦,漫在晨光里。
“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齐乐笑着递过帕子,眼角扫过陶缸时,脚步顿了顿。灵泉水的浅绿光晕虽亮,却在缸底沉着一缕极细的黑丝,像根断了的头发,混在细碎的漩涡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刚要伸手去捞,玄龟突然爬过来,前爪按住他的手腕,青灰色的背甲上,原本愈合些的裂纹又泛起淡青:“别碰,那是煞兵身上带的东西,沾了会缠上灵气。”
齐乐缩回手,指尖还能感觉到灵泉水传来的细微凉意,那凉意里裹着一丝极淡的阴寒,和之前兵煞的气息如出一辙。他抬头看向院角的梧桐树,昨夜重新抽芽的枝条,此刻竟有两片新叶卷了边,叶尖泛着极淡的灰,像蒙了层薄尘。
“不对劲。”夕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攥着片灵草叶子,叶子边缘已经发黄,“方才去后院浇灵草,发现好几株都蔫了,灵气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似的。”话音刚落,三花猫突然从竹筐里跳出来,脊背的毛又竖了起来,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梧桐树的根部,喉咙里的低吼比上次更沉。
齐乐绕到树后,蹲下身拨开土壤,指尖触到湿润的泥土时,突然一顿——一截露出土面的须根上,沾着个芝麻大的小黑点,黑得发沉,像滴在纸上的墨,任凭他用灵气去擦,也纹丝不动。更奇怪的是,灵气刚碰到黑点,就被悄无声息地吸了进去,连点涟漪都没泛起。
“这是……煞种?”邋遢道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手里还攥着个没吃完的压缩饼干,桃木剑斜插在腰后,“昨夜处理军械库的残煞时,就觉得少了点什么,原来这东西顺着树根爬来了。”白衣青年跟在后面,守心簪在他指尖泛着微光,靠近梧桐树时,簪头的云纹突然暗了暗,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齐乐摸出怀里的《山海经》,刚翻开,书页就自动停在了新的一页。泛黄的纸面上,墨字正缓缓浮现,比上次更淡,却透着股警示的意味:“煞种寄木,吸灵养煞,木枯则煞生。”
“也就是说,这东西在靠梧桐树的灵气长大?”夕皱起眉,伸手去碰须根上的黑点,指尖刚碰到,就像被针扎了似的缩回手,“好重的阴寒,灵气根本进不去。”
狌狌不知何时凑了过来,雪白的绒毛蹭了蹭齐乐的裤腿,手里的灵米糕早就忘了啃,只盯着那小黑点,耳朵往后缩。赤鱬也游到陶缸边,尾巴尖在水面轻轻一点,灵泉水里的黑丝突然动了动,像有生命似的,往缸底的根系方向飘去。
“不能硬来。”白衣青年按住齐乐的手,阻止他用梧桐灵气去冲,“这煞种已经跟须根缠上了,要是强行剥离,会伤了梧桐树的根本。”他顿了顿,守心簪往须根上方一悬,淡金色的儒气缓缓落下,像层薄纱裹住黑点,“只能先困住它,不让它继续吸灵气。”
邋遢道士也举起桃木剑,剑身上的“镇煞”符文亮起红光,和儒气交织在一起,把小黑点牢牢裹在中间。可刚裹了没一会儿,红光就微微颤了颤,像是被什么东西往外顶:“这玩意儿还挺能撑,看来昨夜那煞兵的本源,没彻底散干净。”
齐乐蹲在树旁,指尖贴着树干,能清晰地“看见”地下的根系——那截沾了煞种的须根,已经有细细的黑丝往主根方向爬,像藤蔓似的,缠在泛着绿光的根系上。更让他心头一沉的是,顺着根系往远处探,竟在几条街外的老槐树下,也感觉到了一丝同样的阴寒,只是更淡,像藏在土里的针。
“不止这一处。”齐乐抬起头,声音里带着点凝重,“其他有古木的地方,可能也有煞种。”
玄龟爬到他脚边,背甲上的八卦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