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的萨满祭司们也在咬牙支撑。为首的老祭司已经摘下了头顶的鹿角头饰,露出光秃秃的头顶,上面缠着三道浸了药汁的白色布条,布条边缘渗着暗红的血,还沾着几缕黑色的兽毛。他手里的备用图腾柱只剩下半截,柱顶雕刻的鹿神纹路已经模糊不清,只有鹿眼处还留着零星几点白光,像风中摇曳的残烛,随时会熄灭。图腾柱断裂的截面处,能看见里面淡金色的木芯,正慢慢被黑气侵蚀成灰黑色。他身边的年轻萨满们都跪坐在冰上,双手按在图腾柱底部的凹槽里,嘴里念着的咒语越来越快,声音却越来越低,像是耗尽了力气。有两个年轻萨满念着念着就往前栽倒,手肘砸在冰面上发出闷响,嘴角溢着黑血,眼窝已经开始发黑——显然是被邪祟的噬魂咒伤了心神,连指尖都在微微抽搐。
东边的美洲巫医们情况稍好,可催生出的参天古木虚影也在慢慢变淡。古木的树干原本是深绿色的,此刻却泛着一层灰雾,像是蒙了厚厚的尘埃,树干上缠绕的藤蔓也开始枯萎,卷成褐色的细条往下掉。树叶一片片往下飘落,每片叶子落地时都会化作一缕淡绿色的光雾,顺着冰缝往下钻,去加固缠住邪祟母巢的根系。三个老巫医还保持着跪地的姿势,膝盖处的兽皮已经磨破,露出里面沾着冰碴的皮肤。他们手中的木杖插进冰里的深度又深了几分,杖身的树皮正一片片往下剥落,露出里面泛着白光的木芯,木芯上还刻着细小的符文,符文正慢慢失去光泽。他们的兽皮长袍上沾着不少邪祟的黑血,那些黑血在兽皮上慢慢凝结成一颗颗黑色的冰珠,顺着衣摆往下掉,砸在冰面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倒像是某种奇特的节奏,与他们念诵的巫咒隐隐相合。
齐乐的目光重新落回祭坛顶端时,西王母的残魂已经与坛身融合了大半,只剩下一颗头颅还露在外面,头发里的黑蛇们正顺着坛身的纹路往下爬,蛇腹贴着石料,留下一道道黑色的痕迹,像是在为她守护融合的通道。她手中的黑色权杖此刻斜插在坛顶的凹槽里,杖身刻着的人脸纹路竟都活了过来——一张张指甲盖大小的微型人脸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嘶吼,嘴角淌着粘稠的黑血,顺着杖身的沟壑往下流,在坛顶积成一小滩,又顺着坛身的石料往下淌,渗进那些暗红眼珠的眼眶里。每渗进一颗眼珠,那颗眼珠就亮一分,瞳孔剧烈收缩,像是要从眼眶里跳出来,眼白处还爬满了细小的黑纹。
“血祭之日……三界归墟……”西王母的头颅突然转向齐乐,脖颈转动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生锈的齿轮在转动。她嘴角的笑容拉得极大,露出一口漆黑的牙齿,牙齿缝里还卡着细小的石屑。她的声音不再是从喉咙里发出来,而是从坛身的每一道纹路里涌出来,像是无数细若蚊蚋的低语叠加在一起,钻进人的耳朵里,听得人头皮发麻。“你以为……凭这点手段……就能拦得住我?”
话音刚落,她头颅上的黑蛇突然集体昂起头,猩红的蛇信在空中快速吞吐,吐出的黑气瞬间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黑网。黑网中心的昆仑墟神殿虚影又清晰了几分——齐乐甚至能看见神殿残破的门楣上刻着的桃花纹,花瓣层层叠叠,和西王母黑袍下摆绣着的枯死桃花一模一样,只是门楣上的桃花纹是鲜红色的,像是用刚凝干的鲜血染成的,每一片花瓣边缘都泛着光泽,仿佛下一秒就会随风飘落。
更多的黑气从神殿虚影里涌出来,像奔腾的潮水顺着黑网往西王母的头颅里钻。她的脸颊瞬间饱满了几分,原本枯槁如老树皮的皮肤竟泛起了淡淡的血色,眼窝深处的绿火也重新暴涨,映得她的脸忽明忽暗,连发丝里黑蛇的鳞片都亮了几分。她的头颅开始往坛身里缩,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眼珠死死盯着齐乐,像是要把他的模样刻在骨子里,连眼白上的黑纹都在跟着扭曲。
“不能让她彻底融合!”齐乐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灌满了冰冷的空气,却被腕间梧桐芽透出的暖意烘得微微发烫。他猛地抬手,掌心的光刃又涨了半尺,刃身的青金色流光里,竟隐隐透出昆仑墟灵脉的纹路——那纹路与梧桐芽叶片的脉络完美重合,此刻正顺着光刃往上爬,在刃尖凝成一颗绿豆大小的绿点,绿点里还藏着半片桃花的虚影。
他足尖在虚空中一点,周身的青金色神光突然暴涨,身体像离弦的箭般加速冲向祭坛。道袍下摆的黑血水渍被风吹得往后飘,像拖着一条细长的黑色尾巴,水渍里未散的黑气碰到神光,瞬间就化作了飞灰。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响,夹杂着邪祟的嘶吼、修士们断断续续的咒语,还有祭坛震动的闷响,可他的目光却越来越亮,亮得像淬了昆仑的晨光,死死锁着西王母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
就在这时,腕间的梧桐芽突然猛地一跳,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爬,竟精准地落在了他的掌心,与光刃紧紧贴在了一起。淡绿的光晕瞬间与青金色的神光融合,光刃的颜色骤然变成了碧青色,刃身的纹路更加清晰,像是把整个昆仑墟的春景都刻在了上面——既有灵脉的金光,又有草木的绿意。梧桐芽顶端的新叶轻轻颤抖着,叶片上悬着的水珠突然炸开,化作漫天细密的水雾,水雾里竟飘着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