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平说道,“官仓一粒不剩,民仓只剩三成,船坞尽数被凿沉,余下都是壳子,鱼虾海蟹空无一物,徐州百姓在册合有三十三万户,一百零三万人,百万张嘴,若家中皆无存粮,只靠我军救济,就算按最低口粮,一日也需一千四百石,冀州、豫州、幽州目前能调,但保证军需以及山阳郡的同时,每日最多拨出来六百石,缺口过大半。”
他说得平静,却像在汇报一场败仗。
项瞻眉心渐渐拧成川字:“也就是说,开春之前,若找不到新粮源,徐州每天要有数十万人饿肚子?”
“这是最保守的估法。”
赫连良卿听得指尖发凉,忍不住去攥项瞻的袖口:“那,能否从别地买粮,我们现在不是有钱了?”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不语。
赫连良卿又道:“今年没有灾害,不论冀州还是北豫,收成都还可以,那些粮商手里肯定有存粮。”
“是能买,只是价格要比往日高出数倍。”赫连良平无奈道,“这并不是粮商囤积居奇,而是时值隆冬,各地道路难行,辎重车一日行不到二十里,若靠牛马,一头牲口一天少说也要吃三升料,这路途消耗,不可估量。”
“那也不能看着百姓饿死吧?”赫连良卿看着项瞻,“小满,你们刚才说收拢民心,不正是要靠这个?”
项瞻沉默片刻,抬手覆在她冰凉的手背上,轻轻压了压,笑道:“买粮一定要买,但买粮只是续命,真正的药引是让百姓自己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