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随着魏国的覆灭,北汉迅速扩展的土地还需进一步稳固,北汉之前储备的粮草、器械也已到了枯尽的边缘。但结束了南征的既定战略,与吴国划分好边界之后,北汉昭武帝吴权不得不停下手来,解决国内的稳定和经济问题。
首先,吴权听从华歆、郭嘉等人的建议,将北汉的国都迁往中原的浚仪,并正式将浚仪改名为汴京。
吴权站在魏国都城残破的城墙之上,暮春的风裹挟着硝烟味掠过他铁甲下的战袍。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柄出鞘的利剑斜插在斑驳的墙砖上。他缓缓抚过城垛间干涸的血迹,指尖传来粗粝的触感,恍惚间又听见三日前那场决战时震天的喊杀声。
"主公,各州捷报已至。"郭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吴权转身时,看见这位谋士青衫下摆沾满尘土,原本执羽扇的手此刻正捧着一摞竹简,在晚风中微微发颤。
"说下去。"吴权的声音比想象中嘶哑。
"各军上报的粮秣损耗..."华歆展开竹简的手指微微蜷缩,"比预计多耗三成。"
汴京新宫的铜雀台尚未完工,夜风穿过半成的廊柱发出呜咽般的回响。吴权在临时辟出的书房里盯着案头堆积的绢帛,烛火将他的轮廓投在绘着十州疆域图的屏风上。他忽然抓起砚台重重砸向那幅地图,墨汁在并州的位置晕开一团黑影。
"谁在那里?"他猛地转头,甲胄鳞片碰撞出锐响。屏风后转出捧着药盏的侍从,吓得跪伏在地:"陛...陛下该进安神汤了..."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郭嘉披着单衣闯入,发冠都未及整理:"主公可是梦魇?"待看清满地狼藉,他忽然撩袍跪地:"臣请立即召开军议。"
三更的议事厅里,华歆正在陈述民情:"豫州三郡出现抢种官田的流民,兖州豪强私藏魏室余孽..."他的声音突然被吴权拍案打断。
"免赋令是孤亲自下的!"吴权的手指深深掐入案几木纹,"那些竹简上的朱砂印泥还未干透!"他抓起一卷诏书掷向厅柱,绢帛展开的瞬间,烛火映出"与民更始"四个殷红大字。
郭嘉轻咳着拾起诏书:"非百姓不信主公,实是..."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各州新派去的官吏,还在用幽州丈量土地的铁尺..."
清明时节的汴京东郊,新立的英烈碑林在细雨中泛着青冷的光。吴权执香的手停在半空,他看见一个跛足老妇正用枯枝般的手指摩挲碑上某个名字,雨水顺着她灰白的鬓发滴在"骁骑营"三个刻痕里。
"那是王三虎的寡母。"华歆低声解释,"她走了四百里路..."
吴权突然大步走向祭坛,玄色冕服扫过泥泞。他夺过太祝手中的祭文,对着十万将士的灵位深深躬下身去:"今日孤以血酒告慰英灵——"话音未落,惊雷炸响,供桌上的青铜爵被震得嗡嗡颤动。
回銮途中,郭嘉的马车始终沉默。直到看见汴河畔新垦的农田里,几个农人正对着北汉丈量土地的官吏叩头,他才忽然开口:"主公可记得当年在幽州..."话未说完又转为撕心裂肺的咳嗽。车帘晃动间,吴权瞥见他袖口落下的点点猩红。
盛夏的蝉鸣声中,吴权凝视着龙案上堆积的奏章。最上面那卷摊开的绢书,记录着徐州盐税短缺的数字,朱批的墨迹在旁边凝成黑红色的污渍。他伸手想取茶盏,却发现昨日未饮的药汤已结出蛛网般的霉斑。
"陛下,冀州送来的新麦。"侍从捧着黄澄澄的麦穗跪禀。吴权拈起一穗在指间揉搓,饱满的麦粒簌簌落在奏章上,恰盖住青州水患的告急文书。
华歆匆匆入殿时,带进一阵裹挟着槐花香的风:"豫州流民已安置七成,只是..."他的目光扫过吴权案头未动的膳食,"浚仪旧族联名上书..."
"念。"吴权突然将麦穗掷向殿柱,惊起梁间栖燕。
"乞请保留魏室宗庙祭祀。"华歆的声音越来越低,"他们说...说..."
吴权冷笑一声抓起佩剑,剑穗上缀着的明珠碰撞出碎玉般的声响:"告诉那些老朽,孤明日就拆了铜雀台给他们建祠堂!"剑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