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看出来了,这个意料之外的儿子确实是有些失心疯在身上的。你听听他说的那些话,根本就没听出有哪里是正常的。颠三倒四,言不达意。
还好,现在还没有让他进族谱,否则如果进了族谱,万一他有天触怒龙颜,那自己这几百口的一大家子就都得陪着他去死了。
所以到底让不让他认祖归宗的这件事儿,还真的好好地思忖思忖。
“哦?是吗?您老多大岁数了?怎么都以老夫自称了?这长得面相也没那么年老色衰啊。”
“呵呵,老夫今年三十有九。”
“哦,我还以为您三十八了呢,那左相大人看起来还真是显得年轻啊。也不知道平日里都是怎样保养的。”
“保养谈不上,就是保持心态平和即可,不与不该生气之人生气。”
“哈哈哈哈!左相之言甚是有理,否则府上那么多的 儿子,真要是气的话,那我可能今日都见不到左相了。”
“呵呵呵,侯爷斯言,也是诚为至理。尤其是有那不孝不敬之徒,即使是打个半死,待其复苏,也是恶性犹存,难以更易的。”
他们两个含沙射影的这一番唇枪舌剑,顿时就把跟在后面的一众人都给听到不敢出声了。这走在前面的哪儿是一对父子啊?那纯属是往世的冤家,今生的仇人。
又聊了几句有的没的,一行人就已经行到了内院二门处。
此时的二门处,垂花门前早站满了琳琅满目的女眷。
太夫人方氏端坐在一张金丝楠木软榻上,赤金点翠头面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手中鎏金手炉腾起袅袅白雾,老祖宗的那种派头都足到了几欲摩天。
而嫡夫人郁绣立在榻旁,身着月白缕金襦裙,上绣栩栩如生的并蒂莲,指尖轻抚绢帕,唇角噙笑,满面挂着的都是十分和煦的春风。
而剩下的十几房姬妾全都按品阶依次排列开来,远远望去还真就如同盛春已至,花团锦簇。
陶巅与程渊这一路谈着话的走来,没有了感情,也有了暗剑互捅之情。程渊先是对着方氏拱手施礼道:“孩儿见过母亲。”
“嗯~~~渊儿啊,呵呵呵,这就是咱们家的老十九吧?”方氏第一眼见到陶巅,顿时就被陶巅那英武绝美的长相给惊艳到了。仔细观瞧时,还真是看出了与当年那女子七分相思的样貌。虽然心中多有不喜,可还是温和笑着地问程渊道。
“御赐二品!辅国将军!兼乘风侯!程风见过祖母。”陶巅的这两个重音释放得恰到好处,加了点儿内力的声音还真是给一众女人吓了个心惊肉跳。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全都想起了方才城外传来的让人毛骨悚然的虎啸之音。
“哎~~我可怜的孙儿啊~~祖母可算是把你给盼回来了~~”方氏说着还扯起绢帕擦了擦眼角。
“嘿嘿,祖母真盼我回来啊?那我这次回来您可就不能再把我给打跑了哦。”陶巅一点儿都没负担地笑嘻嘻地说出了这句话,弄得老太太脸上当时就是一黑。
不过鉴于陶巅的身份,她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地道:“风儿这是哪里的话?不会有人敢打风儿的。”
“好!!!有祖母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过提前说好了啊,也不许下毒,下蛊,下咒,没事儿给我往碗碟里吐口水,掺秽物,水果穿针,褥子藏针,梁上下毒,刺客行刺,没事儿就弄个什么断子绝孙茶的哦。”陶巅觉得逗程府里的人太好玩了,就喜欢看他们那副马上就要气爆炸了而又不敢发作的样子,所以现在逮着 老太太就开始使劲地薅羊毛。
“咳~~风儿~~~”程渊本是不想与这逆子置气的,可是一听到他与自己的祖母还敢这样地说话,顿时就忘了端着架子地开口压陶巅了。
“嗯?左相什么事儿?是不是有什么我忘了说的手段了?我觉得这些手段应该都已经总结到位了,难道您还有什么不同的讲解?那我可得好好同您学习学习。”陶巅正聊得起劲儿,听见程渊这么一唤他,当即就有些不解回头地询问道。
程渊暗自压了好几次喷薄欲出的怒火,稳住了表面的平和道:“啊,侯爷,祖母你也见过了,现在该见一见你母亲了。”
“哦???我母亲?是亲自生了我的那一个吗?”陶巅一听眼睛就亮了。
“不是,是你的嫡母。这便是你的嫡母。”程渊抑制住了想要请家法的冲动道。
“哦,嫡母好,嫡母好。”陶巅对着郁绣一拱手,“不知夫人尊姓大名啊?”
郁绣本来都修饰好笑容打算来上一番母慈子孝的,可是听陶巅这样一问,她当时就不知如何回答试好了。
“你只要知道她是你的嫡母就好。其他的无需多问。”程渊闭着眼睛调整着呼吸。
“哦,那也好,嫡母。那个嫡母啊,我想请问下哪位夫人是程祥哥哥的娘亲?”陶巅真诚地注视着郁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