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乌卢卢的任务远不止割草喂牛。李漓还交给她另一项更为“艰难”的使命——组织人手收集牛粪。虽然脏累,却至关重要。在木材稀缺的冬季,晒干后的牛粪是一种难得的燃料,燃烧持久,不冒浓烟,是维持火堆温暖的宝贝。乌卢卢点点头,虽然小鼻子皱成一团,却毫不迟疑地应下。乌卢卢不是怕脏的人,何况她知道李漓安排的每一件事都别有深意,尽管乌卢卢也不知道李漓接下来要做什么。
乌卢卢重新召集了小队,这回是几位强壮的奥吉布瓦青年,还有几个脸蛋红扑扑的孩子。他们带上木铲、兽皮袋,钻进兽栏中,那地面已被野牛踩得泥泞不堪,堆积着斑斑粪便,颜色深褐,气味刺鼻,混杂着未消化草料的酸腐味,踩上去软绵绵地陷脚。乌卢卢毫不犹豫地铲起第一堆,边干边叮嘱:“别踩碎!整块的粪饼干得快,搬起来也方便。”青年们皱着眉头默默苦干,铲子挖入粪堆时发出“咕叽”的闷响,粪便黏腻地沾在木头上,他们不时甩甩手,脸上满是无奈却又坚定的神情。孩子们则一边笑闹一边偷捏鼻子,一个小男孩故意夸张地叫道:“哇,好臭!像烂蓝莓!”乌卢卢瞪他一眼,却也忍不住笑:“臭是臭,但烧起来香着呢!想想冬天火堆旺旺的,你们就不嫌了。”
他们将湿粪一块块摊在南坡向阳的岩石上,太阳虽低,但冬日的干冷之风正适合晾晒。风吹过时,带走水分,那些湿软的粪饼便渐渐干瘪收缩,表面龟裂出一条条细密的纹路,宛如大地冻裂的伤痕。乌卢卢踩着石块巡视,像个小将军般指挥:“那边摊薄点,这边别堆太高!”没过多久,粪饼干得差不多,她招呼大家把它们堆成垛,用兽皮袋运回部落的储藏棚。那棚子是用桦树皮搭建的,里面已堆满熏鱼和野米,现在又添了这些“宝贝”。乌卢卢挥着铲柄喊道:“这些臭宝贝能让火堆烧一整夜!冬天来了,我们帐篷也能像春天一样暖!”她说得眉飞色舞,孩子们也被她的热情感染,干活的劲头一时高涨。甚至几个少年开始玩起“粪饼投掷”游戏,将干粪扔向远处,比谁扔得准,笑声在雪原湖风中此起彼伏。那笑声虽然略带恶趣味,却也为部落寒冬的日子添了几分温暖的烟火气。
这一幕,在纳加吉瓦纳昂部落的族人们看来或许荒唐,但李漓知道,这是文明跃迁的一个微小节点。在这个新世界里,牛粪作为燃料并不陌生,但系统收集、分类晾晒,却是他带入的新实践。一项原本不登大雅的活计,如今被乌卢卢和族人变成了可以传承的日常——它节省木柴,支撑火堆,在严冬到来之时,也将成为纳加吉瓦纳昂抵御寒冷的无声火种。乌卢卢擦着额头的汗,望着堆积如山的粪垛,心想:漓总是这么聪明,这些臭东西,说不定还能有别的用途呢!她转头看向湖面,那里冰层渐厚,捕鱼的族人们正砸开冰窟,动作艰难而缓慢。
与此同时,李漓的目光投向湖面。寒风中,湖水已结成薄冰,泛着微蓝的光泽,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反射着灰蒙蒙的天空。冰层日益加厚,捕鱼愈发艰难,湖岸上原有的鱼叉与骨钩渐显笨拙无力。李漓心知,要熬过这个冬天,仅靠传统方法远远不够。李漓回想图勒人的故乡,那冰封的北极海域,他们用鲸须编网捕鲸,效率惊人。如今,何不借此一用?
李漓召来了在这个新世界迎娶的另一位妻子伊努克。伊努克如常身形笔直,眼神犀利如极北的晨星,手持铁鱼叉,链甲在风中微微作响。“伊努克,”李漓沉声道,“把你们的鲸须都拿出来。”伊努克微微一怔,那一瞬间,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警觉——鲸须,是图勒人最珍贵的北极之物,带着海与冰原的秘密,每一根都承载着故土的狩猎记忆。但伊努克未多问,仅点头而去,不久便带回一束束长而柔韧的黑色须条。那是巨鲸的口须,纤细而坚韧,能在极寒之中保持弹性,图勒人历来将其用于编弓、织网,甚至缝制防风衣物。阳光照在须条上,闪出暗银般的柔光,仿佛来自冰海深处的丝绸,触手微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韧性。
“我要你们用它编渔网。”李漓解释道,“鲸须耐寒不裂,弹性极佳,可捕大鱼,用兽筋混织作支架,效果最好。网眼要均匀,够大,能抓那些深藏冰下的大家伙。”伊努克听后沉默片刻,终是点头应允。她将这个任务交给了自己的女猎手们,一群沉稳有序的女子迅速行动起来,在湖边的火堆旁坐成一圈,手指灵巧如织女,穿梭于鲸须与兽筋之间,低声吟唱古老的图勒捕鲸歌谣,歌声低沉而节奏感强,如北风掠过冰原,带着一种原始的韵律。李漓也亲自上手,参与设计网眼结构,将每张网做得宽而坚韧。须条与筋索交织,在风中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