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开完后,李沧澜一个人上了后山悬崖。这里是他小时候练剑的地方,现在只剩半截台阶,别的都被战火削平了。
他坐下,运转心法,试着和体内灵窍沟通。
一开始没反应,后来传来一丝共鸣,像远方有人回应他。
接着,脑子里浮出一段陌生记忆:
一间密室,烛火摇晃。师父坐在桌前,手里拿着玉简,正在刻字。他一边写,一边低声说话。
“沧澜,当你听到这段话时,我已经不在了。但你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不要相信任何自称‘指引者’的人。归墟议会最擅长的,就是假装救世主,骗承道者主动开门。”
“他们告诉我,只要开门,就能复活死去的人。包括你的父母……可那是谎言。一旦门开,连灵魂都保不住。”
“我把一部分记忆封在你识海深处,只有当你真正面对选择时才会浮现。我希望那一天永远不来。但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刻……答应我,关上门。”
记忆到这里就断了。
李沧澜跪在地上,哭了。
他终于想起父母是怎么死的了。
那年他六岁。一场“天火”落到村子,全村三百多人全死了。官方说是“雷劫误落”,可师父后来告诉他,那是归墟议会做的实验——测试虚源对凡人的影响。
他的父母,只是数据里的一行记录。
“所以……你们也不希望我报仇?”他喃喃道,“你们宁愿我活着,也不愿我变成怪物?”
风吹过,没人回答。
第二天,破墟军出发了。
大军穿过三个省,走了上万里,途中遭遇三次伏击,都是夜盟残部。每次战斗,李沧澜都冲在最前面,哪怕灵窍剧痛也不退。
他慢慢发现,每当靠近某些地方——废弃祭坛、古老石碑、地下洞穴——体内的虚源就会自动动起来,好像在指路。
“你在找什么?”叶清歌问他。
“回家。”他说,“那扇门所在的地方,才是我的终点。”
第十天,他们到了幽冥谷。
这里常年不见阳光,空中飘着灰白雾气,地上全是碎骨头,踩上去咔咔响。山谷中央有一座巨石阵,形状像钟,中间凹陷处,隐约能看到一道裂缝。
“那就是归墟之门?”有人小声问。
“还不完整。”李沧澜走上前,盯着那道缝,“需要九次钟响才能完全显现。现在……只剩最后一次。”
大家屏住呼吸。
这时,石阵四周亮起几十盏青铜灯,蓝光照亮地面,排成一个大符阵。
一个黑袍人走出来。
“欢迎来到终点。”他说,“我等你很久了,承道者。”
李沧澜瞳孔一缩。
那人摘下面纱,竟是另一个“沈无晦”。
“你是谁?”他厉声问。
“我是真正的守烛盟主。”对方微笑,“也是归墟议会的创始人之一。你以为你在对抗黑暗?不,你是在阻止进化。这个世界太烂了,只有归于虚无,才能迎来新生。”
“疯子!”叶清歌拔剑。
“不是疯子。”黑袍人平静说,“是先知。”
他抬手,空中浮现九道光影,每道代表一次钟响。前八道亮着,第九道暗着。
“只要你站上祭坛,放出全部虚源之力,第九钟就会响。门开时,你就是新世界的神。”
李沧澜冷笑:“你们都想让我开门。可你们想过吗?万一门外不是新生,而是终结呢?”
黑袍人沉默片刻:“那也是值得的结局。”
风起,雾涌。
大战开始。
破墟军和黑袍人的“虚卫”打起来。清心灯和破妄镜压制邪阵,缚龙索困住两个高阶虚卫,三位长老对付黑袍人本体。
李沧澜一步步走向祭坛中央。
他知道,这一战,只能他自己完成。
当他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体内灵窍轰然炸开,无数记忆冲进脑子——
他看到自己一次次打开那扇门,每次都带来灾难;他也看到自己一次次关上门,换来短暂和平,但归墟议会总会再生。
原来,这不是第一次。
他已经历过九次“青冥劫”。
每一次,他都是主角。
每一次,他都面临同样的选择。
现在,是第十次。
“够了。”他低声说。
不再犹豫。
他双手结印,引动全身虚源之力,不是冲向大门,而是反过来注入自己识海,引爆混沌灵窍!
“你想干什么?!”黑袍人大吼。
“关门。”李沧澜微笑,“这次,我自己关。”
光一下子炸开,天地变色。
九霄云钟,第十次响起。
不是九响,是十响。
逆命之钟,破局之声。
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