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他将玉粉抹上眉心。
刹那间,混沌灵窍剧烈震颤,黑气如潮水退去。系统提示浮现:【灵窍污染度暂时压制至12.1%,血脉暴走倒计时延长一个时辰】。
他嘴角扯了扯,没笑,只是把空玉盒随手一扔,砸进裂谷,转眼被黑雾吞没。
“一个时辰……够了。”
他转身,双手按在残剑上,缓缓注入混沌灵力。剑域再次扩张,从半丈推至一丈,剑纹蔓延至整块断崖,寒光流转,宛如一座微型剑阵即将成型。每一寸石面都刻上了古老的剑纹,那是他以血为墨、以魂为引,耗时七日刻画而成的“锁魂剑阵”,一旦激活,可封禁百丈内所有灵体行动。
与此同时,他展开吞噬领域。
暗金色光晕自他周身扩散,笼罩整个第八阶平台。领域一开,天上落下的星辉、地下爬升的阴气、空气中残存的毒瘴,全被缓缓吸入眉心混沌灵窍,转化为可用之源。这不是为了战斗,而是为了掌控战场节奏。
他要让这片战场,彻底变成他的主场。
归尘看着他,忽然道:“他们快到了。”
“谁?”
“想杀你的人,想救你的人,还有……不知道自己该站哪边的人。”
李沧澜没答,只是将残剑拔起,反手插入自己脚前石缝,剑尖朝下,直指深渊。
这个动作,像是立誓,又像是下战书。
风忽然停了。
连九幽烽火的火焰都凝固了一瞬。
就在这死寂中,裂谷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哒”声,像是机关被触动。紧接着,第七层入口处的石壁微微震动,一道裂缝缓缓张开,隐约可见几道黑影贴着岩壁移动,速度极慢,却坚定向前。他们穿着漆黑斗篷,胸前绣着倒悬的鬼面纹,那是幽冥殿死士的标志。
归尘瞳孔一缩:“幽冥残部……提前到了。”
李沧澜闭上眼,再睁开时,金瞳如刀。
“让他们上来。”
“可若现在交手,打乱布局——”
“我说,让他们上来。”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我不动,他们就不敢动。他们一动,我就有理由先清场。”
他抬起手,指尖凝聚一缕混沌能量,轻轻点在残剑剑脊上。剑身微震,一道无形波动扩散而出,与灵兽残魄布下的预警屏障相连。只要第七层有人踏出一步,这道屏障就会瞬间反馈,他能在半息内做出反应。
这才是真正的“号角”。
不是靠喊,不是靠火,而是用整个战场的节奏,逼所有人听他的鼓点。
归尘不再多言,默默将残阵能量调至最高,维持着与外界的联络通道。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刻,都可能是决战前最后的静默。
李沧澜盘膝坐下,背脊挺直如枪。
他没有再看裂谷,也没有抬头望天,只是盯着脚前那柄残剑,看着剑刃上倒映出自己金瞳的模样。
那眼神,已经没有恐惧,没有犹豫,也没有愤怒。
只有一种近乎荒诞的平静,像是疯子临死前的微笑,又像是赌徒掀开最后一张牌前的呼吸。
他知道,三十六剑使来了,幽冥残部动了,天机阁在推演,北荒在奔袭。
他知道,朔月之夜只剩一个时辰,他体内那股血脉随时可能炸开,把他变成敌我不分的怪物。
他也知道,叶清歌的剑意还在某处飘荡,林雪薇的护心符或许早已碎裂,而他自己,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只想变强的少年。
他曾是凌霄剑宗最年轻的内门弟子,天赋卓绝,心性纯良。可那一夜,幽冥殿突袭宗门,血洗山门,他亲眼看着师父被抽魂炼器,师妹被活剖取骨,而他自己,因体内觉醒的混沌血脉被判定为“灾星”,遭宗门驱逐。那一剑,斩断的不只是师门情谊,还有他对正道最后的信任。
后来他流浪北荒,吞执念,炼残魂,一步步走上这条逆天之路。他不再问对错,只问结果。他不求救世,只求复仇。
而现在,他站在这里,站在天梯第八阶,站在命运的悬崖边。
重要的是——
他站在这里。
剑在。
火在。
号角已响。
谁来,谁死。
他抬起手,最后一次摸了摸青铜铃铛。
铃铛未响。
但他知道,该来的,都听到了。
远处,云层翻涌,一道银光破空而来,如流星坠地,正是凌霄剑宗的“青锋令”先行信标。与此同时,地脉深处传来低沉的震动,幽冥残部已悄然接近第七层入口,毒瘴与阴气交织,隐隐形成一道“鬼门虚影”。
时间,正在收紧。
李沧澜闭目,心神沉入灵窍。
他看见了那团深埋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