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的媳妇儿,生了病,跑去隔壁林府上治一治,一时半会儿的倒还好说,若是醒了还赖着不走,叫人拿去说嘴,贾母必然要面上无光。
便叫平儿进来伺候着换了衣裳,吩咐先把东西都送到去。
临了出门,又忍不住在门外幽幽的多看了林思衡两眼,好半天没说话,林思衡也看了看她,笑问道:
“盯着我做什么?莫不是又犯了病,认不得我了?”
凤姐儿便没好气瞪她一眼,咬了咬牙,才道:
“那药再是贵重,如今也被我吃了,你若心疼,可也晚了...总会报答你的。”
林思衡撇了撇嘴,瞄了瞄站在凤姐儿身后的平儿,冷笑一声,故意道:
“可别光嘴上说得热闹,真要报答,不如就把平儿留在东府得了。
反正她跟着你也是受罪,天天挨你的打骂就算了,弄不好还要受伤,哪天别把命给丢了。”
平儿吃了一惊,赶忙瞧着凤姐,慌张的摇摇头。凤姐儿心里也莫名生出一股气来,一把拉着平儿,咬牙哼道:
“我就说之前你往我那儿去,就惦记着给平儿斟酒添菜的,也不怕她受不起,反折了她的寿数。
知道你是早就看上这丫头了,要说起来,你今儿当着我面说起,我就该点这个头,只是眼下我身边可着实离不得平儿,你若是想要她,好歹再等几年,等我再教养一个好的出来,那时才有多的给你。”
又扭头对平儿道:
“好平儿,可委屈你,还得再跟着我吃两年苦头,耽搁了你留在东府里享福,你可别怨我。”
平儿连忙把头摇出残影,:
“我自小就跟着奶奶,自然是奶奶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岂有叫我一个人留在东府的。”
凤姐儿便得意的朝林思衡瞥了一眼,又故意示威般的哼了一声。林思衡也笑着摇摇头:
“行了,不过是说笑罢了,要真没了平儿,凭你的性子,岂不早晚把你自己给累死。
只是我话可说在前头,平儿性子良善宽和,我实喜爱,她下回要是再在你那儿有个磕着碰着的,可别怨我直接把人强了来,那时说什么也不还你了。”
凤姐儿轻笑一声,拉着平儿阴阳怪气道:
“哼哼,你这话也该等哪天我不在的时候,偷偷来寻平儿说,就这么一哄,她还不得什么都顺着你,自然要什么给你什么。我就是知道了,也替你们瞒着。
只是你就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也不怕你这几个吃醋?
好平儿,你听听,果真你是个好的,如今连衡兄弟都这般惦记着你,这可真就叫我给耽搁了...”
平儿涨红了脸,跟被火撩了似的,面皮发烫,腿肚子微微打颤,嗔恼道:
“怎么你们好好的,总拿我说笑做什么,合该我是丫鬟,就是叫你们拿来取笑的!”
绿衣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听见凤姐儿“挑拨”的话;
连刚刚跑来的香菱也只是挠了挠头,平儿姐姐要来,她是很高兴的,正好又多一个人说话...
况且要说起来,跟平儿姐姐相比,方才二奶奶看爷的眼神...那才奇怪呢!
但她也只是心里这样一想,到底没说出口来。
凤姐儿见绿衣和香菱两个都一脸平淡,就跟没听见似的,不免也有些无趣的摇摇头,便先进了园子。
平儿把头埋在胸口,低着头不敢看人,急急忙忙的朝林思衡福了一礼,也赶忙跟在后头,却险些一头撞在柱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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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主仆俩走后不久,林思衡稍一犹豫,也往园子里去,却不去,反倒往稻香村那边走动。
探春自先前被林思衡交给李纨,便被李纨直接带回了稻香村暂且安置着,躺在床上又哭了半晌,被姐妹们劝了一通,这会儿方才歇了,又对李纨道:
“实在是我不懂事,却给大嫂子添麻烦了。”
李纨却像是正在出神,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稍慢了几息,方才反应过来,连忙对探春道:
“你这丫头,莫非脑子坏了不成?还与我说这些?这本来也是我该做的。”
探春微微苦笑,正听见外头有人问了一声:
“三妹妹可好些了?”
众金钗正聚在这里陪着探春,听见声音,忙都一同扭头去看,就见林思衡也走进里间,面上挂着淡淡的温和笑意,扫视一圈,便把目光落在面色苍白,正斜倚在床上的探春身上。
探春一看见他,又忙掀开被子,都忘了身上只有一袭月白中衣,就要强撑着起身给他行礼道谢。
林思衡赶忙制止,仍将这丫头按回去,把被子给她盖好。探春面上又多出几道泪痕来:
“林大哥!林大哥...我...我对不起你...”
林思衡哑然失笑,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