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端坐于古老菩提树下莲台上的燃灯圣者,此刻面容却不像往日那般古井无波,反而笼罩着一层难以化开的阴郁。
他手中那盏青铜古灯的灯焰,跳动得似乎也比往常更加急促不安。
在他对面,恭敬地坐着一位身形瘦削、气息如同幽影般难以捉摸的老者。
“东影道友,别来无恙了。”
东影国的东影圣者,东海之上,一个夹在三大强国缝隙中艰难求存的岛国领袖。
此刻,他看似恭敬的姿态下,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与质疑。
“燃灯前辈,”东影圣者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谦卑,缓缓开口,“您此前曾许诺,会挑起鳞国与狼国之间的争端,令其两败俱伤,国力衰弱。
届时,便可放我东影国趁机壮大,乃至……成为这东大陆举足轻重的一方势力。”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苦涩,“可如今看来,这前景,似乎……越来越渺茫了。”
大家都是消息灵通之辈,狼国那边又实在算不上什么好演员,一月过去,那边的动静,已经初现端倪。
燃灯圣者眼帘微垂,拨弄灯焰的手指停顿了一瞬,却没有立刻回应。
他岂会不知东影所言?
这一个月来,狼国的反应太过反常。
表面上,狼国三圣依旧喊打喊杀,调兵遣将的声势搞得震天响,仿佛下一刻就要倾巢而出,与鳞国决一死战。
兵卒、大将在频繁调动,甚至一些元帅阶位的强者也时有动作,营造出一种大战将至的紧张氛围。
然而,根据他安插在狼国深处、甚至渗透到三大王帐核心的探子传回的确切情报显示,狼国真正的核心力量——那些战王级别的强者,大多只是表面呼应,并未进行真正的战争动员和资源配给。
而最为关键的圣者层面,血狼、暗狼、炎狼三圣,更是仅仅停留在口头和姿态上,没有丝毫真身出动、亲赴前线的迹象。
这绝非狼国那些莽夫往日里的作风。
若是以前,被佛国稍加挑唆,再加上帝日如此明显的“威胁”,狼国三圣早就按捺不住,至少也会陈兵边境,不断挑衅,制造摩擦了。
是这些蛮子突然开窍了?
学会了隐忍,准备效仿我佛国,躲在后面摇旗呐喊,等待时机坐收渔利?
燃灯圣者心中念头飞转。
这个可能性存在,以狼国三圣,尤其是暗狼那阴险狡诈的性格,并非做不出来。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狼国此次的“冷静”背后,似乎透着一种洞悉了什么的诡异。
还是说……出了什么意料之外的变故,导致狼国改变了策略?
他脑海中闪过一个月前血狼圣者离开佛国时的画面,没看出什么异样。
各种猜测在燃灯心中交织,但最终,他还是倾向于第一种判断。毕竟,在绝对的利益和生存压力面前,狼国选择更狡猾的策略也说得通。
他不能自乱阵脚,必须先稳住眼前这个不安分的“棋子”。
“阿弥陀佛。”燃灯圣者终于开口,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定力,“东影道友,稍安勿躁。
局势变幻,岂能尽如人意?
狼国此番作态,或许是学了几分精明,懂得审时度势了。
但这,未必是坏事。”
他抬起眼帘,深邃的目光看向东影圣者:“他们想当黄雀,却忘了螳螂捕蝉,黄雀亦可能被人射之。
既然他们不愿先行,那便由我佛国,来推他们一把。”
东影圣者眼神微动:“前辈的意思是?”
“狼国那边,你不必担忧。”燃灯圣者语气平淡,却蕴含着冰冷的决断,“他们会动的,也必须动,本座自有安排。
你只需回去整军经武,静待时机便可,只要你不起外心,承诺于你东影之物,待事成之后,自然不会少你分毫。”
东影圣者心中虽仍有疑虑,但见燃灯如此笃定,也不敢再多问,只得躬身称是,身影缓缓消散在菩提林中。
待东影离去,燃灯圣者静坐片刻,一道无形的神念已然跨越遥远距离,传递了出去。
……
与此同时,狼国西北部,雪峰草原,雪狼王帐领地核心。
王帐核心,一座由千年寒冰与巨兽骸骨搭建而成的恢弘宫殿内,一位身披银狼皮大氅,面容俊美却带着几分沧桑与忧郁的男子,正静静站立在巨大的冰窗之前。
他便是雪狼王帐之主,琴雪战王,也是狼国中少数以智谋和统御力着称的顶尖战王。
窗外,是连绵的雪山和一望无际的冰原,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卷起雪沫,拍打在冰窗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殿内燃烧着巨大的兽脂火盆,跳动的火焰却驱不散那股源自天地与内心的寒意。
琴雪战王手中握着一枚正在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