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云初将王凝之送走,再回房间,便将陈砚派来的护卫叫到跟前。
“已按照陈大人的意思办了,你等也将我的难处与陈大人讲讲,我这边扛不了多久。”
护卫们对视一眼,对着度云初一拱手,当天就有一人离开锦州,往松奉赶去。
自陈砚的护卫来找度云初,将暂停放船引的事告知度云初后,度云初的眼皮便常常跳个不停。
只觉得有大事发生。
八大家必不会束手就擒,定然会想法子脱困。
又是一场恶斗……
王凝之从度云初处离开后,在锦州城内转悠了大半日后,停在了一处极不显眼的宅子前。
在前厅等候许久,一方圆脸的中年男子缓步而出。
二人打过招呼,王凝之便道:“想来你已经接到度云初停了下个月船引之事。”
方圆脸男子应道:“刚刚得知,怕是陈砚已有察觉,率先动了手。”
听闻对面之人与他所想相同,就不再抱侥幸,只道:“此次我等花费大量银钱收集甘蔗等,若还不能将贸易岛压下去,往后恐怕再无此等良机。”
“如今他控制船引,你等断了他的白糖原料,双方已进入角力之时,就看谁先熬不住。”
闻言,王凝之脸色一沉:“你们晋商想要看我们鹬蚌相争,好渔翁得利?这算盘未免打得太好了。以陈砚之敏锐,怕是早已察觉你们晋商插手了,否则那贸易岛不会将你们晋商全部排除在外。”
对面的方圆脸男人神情微微一变。
王凝之道:“你等凿了大隆钱庄三十艘船,却让我八大家背锅,借机挑拨刘胡二位阁老,再用首辅做掩护,扶持张大人入阁,当真是好算计!”
他八大家与陈砚早已斗了多回,如今已到了针尖对麦芒之态,大隆钱庄三十艘船被凿沉,陈砚必定头一个就怀疑到他八大家身上。
八大家又不能去和陈砚解释,这口大锅就只能背着。
王凝之并不怕陈砚,却也不愿被晋商如此算计。
此后陈砚从船引出手,不止卡住了他八大家,也卡住了晋商。
八大家囤货极多,晋商囤货也不少。
王凝之起先并不知详情,便与晋商高价争夺那每个月唯一一份船引。
直到京城传来消息,他才明了他们被度云初给耍了,度云初就是要挑起八大家与晋商竞价。
在只一份船引的情况下,纵使拍到了也无法处理他们的库存。
此时,不少晋商试图放弃锦州前往贸易岛,可松奉府衙将所有晋商的租铺子请求全部拒了。
也就是说,整个晋商被彻底排除在贸易岛之外。
晋商只得再次回到锦州。
也就是在此之后,双方联合起来。
“此次王老爷大量买甘蔗、白糖所花的银子,都是我们晋商提供,我们晋商并未袖手旁观。”
方圆脸男子沉声道:“既已联手对付陈砚,就不能再互相猜忌。陈砚不止将我们晋商挡在贸易岛之外,你们八大家也进不去,何不共同出力,将贸易岛彻底压下去,我们一同在锦州赚钱?”
闻言,王凝之神情缓和了些,道:“我们八大家一直在前方冲锋陷阵,你们晋商只出些银子,怕是不够。”
方圆脸男子神色变得晦暗:“王老爷该知道,张阁老和刘阁老乃是对立,一旦我等联手之事传出去,恐会影响到二位阁老,到那时真就得不偿失了。”
按照朝堂上的局势,晋商就不该和八大家搅合在一起。
可锦州的局势实在危急,双方再不联手,就要被陈砚彻底挤出远洋贸易。
如此大一块肥肉,莫说八大家,就是晋商也舍不得。
因此双方的联手极为隐蔽,明面上只八大家在动手。
王凝之轻笑一声,撩眉看向对面的方圆脸男子:“你们晋商是真宝贝张阁老……”
几乎是将所有资源都砸到了张阁老的身上。
方圆脸男子轻笑一声,目光却透着期盼:“张阁老天纵之才,假以时日,不会比徐鸿渐差,到那时……”
到那时,朝堂全是张毅恒说了算。
而张毅恒代表的,乃是他们晋商的利益。
到那时,焦志行、刘守仁、胡益便再寻不见。
“恕我直言,你们八大家依附的刘阁老,刚愎自用,狂妄自大,不堪大用。你等不如早日投到张阁老名下。”
王凝之心中闪过一抹愠怒,面上却不显,只笑道:“刘阁老贵为次辅,你们张阁老能不能爬上去尚且两说,纵使往后能爬上去,于如今而言还早得很。”
方圆脸男子笑道:“张阁老既能入阁,熬到首辅之位不过时间的问题。”
王凝之心中冷哼,不愿再与其多说此事。
朝中局势千变万化,不是他们在此夸夸其谈就能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