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实话实说:“我爷爷是庄稼汉,舍不得花钱买鱼,所以才去水边抓鱼,没想到遭此大难,幸好遇到你们这几个菩萨心肠的大哥,请受我一拜!”
他恭恭敬敬地作揖,那四个汉子连忙放下茶碗,阻止他行大礼,豪爽地笑道:“今天救了老太爷,是我们的缘分。”
聪明人开始攀交情,说话好听,争取以后常来常往。
然而,王洋突然睁开那双糊着眼屎的睡眼,如同发疯的牛眼睛,皱眉头,坐起来,大吼道:“吵什么吵?滚出去!”
四个客人吓一跳,都转身打量他,暗忖:难道这才是宅子的主人吗?怎么脾气这么坏?这么凶?
方哥儿站起来,用冷眼盯着王洋,没再跟他客气,直接说:“表哥,请你出去,不要再来我家。”
这话的语气十分强硬。
王洋冷笑一声,当方哥儿说话是放屁,然后直接躺下,张嘴打个哈欠,闭眼继续睡,还故意磨一磨牙齿。
客人们左看右看,感到尴尬。
当着客人的面,方哥儿暂时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但他心里已经做出一刀两断的决定。
等客人告辞,他一边送客到院门外,一边邀请他们明天中午带家眷来这里吃饭,又挥挥手,目送一会儿,然后转身回去对付王洋。
当王洋做美梦时,方哥儿手脚麻利,把王洋的衣衫鞋袜收拾成两个大包袱,准备正式赶客。
突然,外面有人敲门。
方哥儿暂时把大包袱放竹椅上,跑去开门。
门外站着红儿,两人面对面,眼对眼,离得近,她瞬间脸红,露出害羞的笑脸,抬起右手提的药包,说:“李大夫打发我送药过来。”
方哥儿也露出一个微笑,伸手去接药包,同时招呼红儿进来坐,说:“辛苦你跑一趟。”
红儿跨过门槛,脸变得更红了,笑脸变得更灿烂,又通过察言观色,猜测到小方大夫的爷爷应该还好好的,于是她关心地问:“你爷爷好些没?”
方哥儿带她走进堂屋,重新沏茶、摆果盘,说:“有惊无险,幸好遇到那四个好心人。”
红儿看向堂屋正中间摆的那张竹床,伸手指一指竹床上的王洋,小声说:“这懒和尚不干活,靠什么吃饭的?”
“他怎么不把这凉快的风水宝地让给你爷爷睡?”
红儿因为借俏儿铺子的屋檐下一角卖东西,几乎天天跟阿金嫂一起聊天。阿金嫂经常在背后埋汰韦春喜,顺便埋汰韦春喜的儿子王洋。
所以,红儿听了很多关于王洋的闲话,没有好印象,甚至知道王洋这懒和尚欺负小方大夫。
于是,她同仇敌忾。
方哥儿露出苦笑,目光也盯着王洋,眼神转冷,然后提起那两个包袱,说:“我正要赶他离开。”
“我要去大姨那里一趟,等会儿能不能劳烦你帮我看一会儿家?”
红儿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非常乐意。
方哥儿又叮嘱她,不要随便给外人开门
红儿再次点头答应,显得眉眼弯弯。
于是,方哥儿开始对王洋不客气,大声唤道:“表哥,快起来!”
“睡醒没有?快点起来!”
王洋翻个身,用手捂住耳朵,继续睡。
眼看这懒和尚耍赖,红儿眼珠子一转,跑去门后面拿扫帚来,用扫帚柄敲打竹床。
木柄敲竹床,梆梆响。
王洋受不了这种噪音,坐起来发火,表情非常凶,怒瞪方哥儿。
平时,方哥儿肯定主动让着他。但此时此刻,方哥儿表情冷冷的,眼神如同冰刀霜剑,盯着他,说:“你不要再来我家,请你离开!”
说得清清楚楚,语气坚定。
王洋以为自己做梦还没完全醒来,抬手摸一把脸,笑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孽种,你有胆再说一遍!”
不等他话落音,红儿手里的扫帚突然落下来,用扫地的那部分扫帚尾巴打在他头上。
王洋大吃一惊,表情暂时呆愣,转头看看一脸机警的红儿,又看看眼神冷如冰的方哥儿,这两人恰好一左一右盯着他,左右夹攻。
王洋哪里受得了这个窝囊气?意识到一人斗不过两人,于是他干脆低头找自己的鞋。
红儿眼疾手快,用扫帚把他的鞋扫过去。
王洋穿鞋,昂首挺胸地出门,自以为威风。
方哥儿提着两个大包袱,紧随其后,还不忘了回头叮嘱红儿关门、看家。
红儿点头,目送他,眼神略带担忧,然后把院门关上,插上门栓。接着,她也没闲着,去洗抹布,把竹床擦干净,暗忖:这块风水宝地,不摇扇子就有风,刚才偏偏被那个懒和尚霸占。
她觉得,这如同“风水宝地”的凉快竹床应该让小方大夫的爷爷睡,恰好一边睡觉,一边纳凉。
这炎炎夏日,一点也不体谅干活的人。
红儿一边把堂屋收拾干净,一边用胳膊上的衣裳擦汗,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