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虎看着雷宜雨手指点过的那处铜管——平滑的外壁上突然多了一道扭曲、狭窄的缝隙。
格林气得脸都涨红了，鼻翼翕动：“荒谬！就凭这个孩子？还有这根毫无预处理的管子？雷先生，你这是对精密制造……“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一道极致压缩、凝练的幽蓝色光柱猛地从焊枪口喷射而出，如同最锋利的激光手术刀，精准无比地刺入雷宜雨刚才点过的缝隙。
紫铜瞬间被点亮，如同烧红的烙铁。
空气瞬间被加热到扭曲，一股灼热的金属气浪扑面而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格林和他身后的工程师们下意识地微微后仰。
陈小虎牙关紧咬，额头青筋暴起。
汗珠大颗大颗地从他下巴滴落，坠进滚烫的钢板，嗤嗤作响化为白烟。
一毫米！
焊枪匀速推进，每一毫米都重若千斤。
所有人都感到那幽蓝光芒仿佛带着某种恐怖的吸力，要将视线死死黏在上面。
雷宜雨的声音穿透这死寂。
“把特斯拉要求的德国工业热疲劳认证报告准备好。”他对苏采薇说，眼睛却紧盯着那束幽蓝。
“让‘长江货栈’越南分站那几个嘴皮子最利的运营，立即开通双语直播间！”他的指令简洁有力，头也不回地对身边的助理吩咐，“主题就叫——‘围观江城学徒给特斯拉心脏焊血管’！”
车间角落里，董天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
他朝雷宜雨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格林和他身后神情各异的工程师，最后落在那束代表绝对技艺力量的幽蓝之上，眼神幽邃。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达到顶点的瞬间——
“嘀——！”
一声穿透厂房的长鸣陡然响起。
是陈小虎身边那台高速旋转的精密主轴动态应力测试仪。
屏幕骤然由刺目警戒红跃升为一片让人心安的深绿。
“应力值：平衡！”旁边的监测员声音因激动而变调，近乎嘶吼，“残余应力低于标准值0.3%！焊缝穿透深度、微观融合晶相……全部达标！”
掌声稀疏而骤然热烈！
瘦猴扯着嗓子怪吼：“虎子牛逼！”
学徒工们像被点燃的炮仗。
徐汉卿冲过去。
格林脸上那种强装的傲慢瞬间碎裂成渣。
他瞪着测试仪器屏幕上那行行代表着远超德国原厂标准的绿色数据，嘴唇微微哆嗦。
身后的工程师已经有人顾不得仪态，往前挤着探头。
“这……”格林喉咙里挤出一个音节，似乎想说什么挽回局面。
陈小虎缓缓关闭焊枪。
他顾不上烫手，小心翼翼地从冷却水中捞起那截焊好的紫铜管，捧在手里。
“格林先生，”陈小虎猛地将铜管举到鼻子底下。
格林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半步。
“您闻——”
“哈？”格林懵了。
“德国焊锡的松香味儿？不！”陈小虎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汗水浸透的发梢贴在额角，带着滚烫的热气和少年人的得意，“那是咱江城焊枪点着的真龙吐息！带着奥运五环香！”
噗嗤——
苏采薇没忍住笑了出来。
连一直绷着脸的董天都露出了一丝极淡的笑意。
瘦猴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格林和他身后的工程师们表情精彩纷呈。
雷宜雨的目光扫过陈小虎手中那根还在微微散发着余温的铜管，落在铜管与钢板连接处那条细小如龙鳞盘绕的焊缝上。
“应力集中点，从来不是阻碍，”雷宜雨的声音低沉，似乎穿透了整个车间的喧嚣，清晰无比，“是力量爆发前必然锁紧的榫卯。龙吟的主轴可以扛住十倍负载，江城工匠的手，也能焊上通往未来的轨道。”
他抬眼看向格林。
“现在，格林先生，”雷宜雨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半寸，看着格林那张僵硬又尴尬的脸，“你的工程师什么时候来参加我们的焊工资格证培训？奥组委的样机极寒测试，等不起太久。”
窗外天色向晚。
瘦猴悄悄凑近雷宜雨，这次声音低得近乎耳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宜雨哥，坏菜了！西格玛那帮狗日的把黑手伸到峰会前哨站了！我们派去越南协调分厂展位的老魏头号手下，那个会八国鸟语的金牌外联专员……被几个蒙面人捂嘴拖走了！定位信号在芒街赌场后巷彻底熄火！董局那边刚截到风，绑票的是西格玛东南亚安保公司‘秃鹫营’！他们冲峰会来的！”
窗玻璃映着车间里跳跃的焊花和远处初亮的霓虹。
汉江上的航船拉响悠长的汽笛，声浪越过产业园围墙。
雷宜雨指尖划过那根微温的紫铜管。
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