蠃鱼的第一重动作并非发声,而是双翼缓缓展开,无相之翼在展开的瞬间并未遮蔽天地,而是向内折叠,折叠的不是空间,而是“被定义”的概念本身,秦宇只觉眼前的世界像是被人抽走了注释,山不是山,地不是地,连“前后左右”都开始失去锚点,紧接着,蠃鱼额顶那根空空如也的独角微微亮起,却并无光芒溢出,而是向外释放出一圈极其缓慢的涟漪,归无独角的余威尚未真正点出,却已让万物提前进入“准备被抹除”的状态。
就在这时,鸳鸯之音·寂灭真声再度降临。
这一次不再是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是被蠃鱼刻意收束成一道极细、极准的“逻辑声束”,直接贯穿混沌冰原,锁定秦宇所在的位置,那声音不再试图让人崩溃,而是精准地切入意识深处最核心的层面,像是在敲击一扇门,一下一下,节奏缓慢而笃定,每一次回响,都在逼近一个不可回避的节点,秦宇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正在被迫推向某个“必须回应”的边缘。
随着声束的持续,混沌开始自行演化。
在秦宇的感知中,无数尚未成形的世界一闪而逝,他看见“应当存在却从未出现”的历史,看见“本可以诞生却被抹去”的未来,看见自己若不曾踏入修行之路,将会安静老去的一生,也看见若一路杀伐登顶,最终却连名字都不被允许留下的终局,这些并非幻象,而是被鸳鸯之音强行调取出来的“可能性样本”,它们围绕着他旋转、坠落、重组,最终指向同一个核心——你如何定义“你”。
低语在这一刻真正出现了。
那声音不高,却直接叠加在混沌的震荡之上,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天地未判之前”的裂隙中挤出,带着无法回避的重量,蠃鱼并未完整地提出那句禁忌之问,而是以一种近乎残忍的方式,将“问题的前兆”提前释放,它的低语不是一句话,而是一个正在成形的逻辑框架,所有的混沌波动都在为那句尚未完全说出的询问铺路。
秦宇的心神被狠狠拉紧。
他明白,只要那句完整的问题真正落下,无论他是否开口,答案都将被迫生成,而一旦生成,便意味着“确认”,确认即归类,归类即被纳入蠃鱼的规则之中,成为它鳞片下的一部分混沌胎膜。
此刻,他只有两条路。
回答。
以自身之念,为那句禁忌之问赋予一个“可被接受的解释”,哪怕只是瞬间的自洽,也足以让蠃鱼第一次承认一个“非混沌的回答者”,但代价,是将自己的存在直接暴露在对方的终极裁定之下,一旦答案不被允许,连失败本身都会被抹去。
否定。
拒绝回答,拒绝参与这场定义,以意志强行撕裂问题尚未成形的逻辑链条,用“不承认问题成立”的方式对抗混沌本身,可那同样意味着与蠃鱼正面冲突,等同于向“混沌未判的本源”宣战,后果,可能是连周予槿的无刻无垠都无法再为他兜底。
鸳鸯之音仍在逼近,那低语的轮廓已经清晰到只差最后一个音节,混沌冰原开始向中心塌陷,蠃鱼的黑日之瞳微微转动,第一次真正“注视”秦宇,像是在等待,又像是在宣告——抉择已至。
混沌冰原在那一刻彻底失去了“静止”这一概念,蠃鱼的双翼不再只是展开,而是如同两道将天地折回原初的阴影帷幕缓缓合拢,鸳鸯之音的余震仍在冰原深处回荡,每一次回声都像是在逼迫世界回答那尚未完全落下的禁忌之问,周予槿的身影在秦宇侧后方骤然凝实,他的气息前所未有地锋利,寂玄境的“无刻无垠”在他周身铺展开来,时间的前后感被强行抹平,空间的远近失去意义,他低声而急促地开口,声音却稳得惊人,“林轩兄,不能再拖了,再让它把那句问完整吐出来,你我连被寂灭的资格都会被一并抹掉。”
秦宇没有回头,他的目光仍然直视着那两枚黑日般的眼瞳,在那目光交汇的刹那,他清晰地感觉到蠃鱼正在“等待”,不是等待一个答案,而是等待世界承认这道问题本身具备成立的资格,他的识海深处却在这一瞬彻底沉静下来,虚源·梦寂的核心并未被完全引动,却已有三重领域的轮廓在意志边缘若隐若现,虚源域的解构之力、未生之境的否定余波、寂灭之域的终止回响彼此叠合,却被他死死压制在“尚未展开”的临界点。
否定,回答,介入——三条路径在同一瞬间被他全部点亮。
他没有选择其一,而是让它们在同一念中并行。
秦宇的声音第一次在混沌中响起,却并非对蠃鱼,而是对“问题本身”,“你问‘我为何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