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工厂在倒闭，我们的工人在失业，我们的财政已经濒临崩溃。就算没有宋明远，没有支那事变，帝国这艘战舰也随时有将沉没的风险。”
“所以，‘枯叶计划’是错的，它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只会把我们拖入深深深深渊。”
“我们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在华北发动一场没有胜算的豪赌，而是钱，是资源，是能让我们的工厂重新转动起来的东西！”
杉山元等人面面相觑，这些话，已经超出了军事的范畴。
“钱和资源从哪里来？”裕仁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东久迩稔彦转过身，面对御座上的天皇，深深鞠躬。
然后，他说出了一句让整个会议室彻底凝固的话。
“继续向漂亮国和三岛国求援。”
“什么？！”
寺内寿一第一个跳了起来，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向我们的竞争对手求援？殿下，您是在羞辱帝国吗？我们宁可战死，也绝不乞讨！”
“之前这些国家就已经用这些东西来扼住我们的咽喉，现在这样，我们岂不是把脖子往别人手里送？”
“这不是乞讨，是战略。”
东久迩稔彦的声量不大，却盖过了杉山元的咆哮。
“如今，全世界都笼罩在经济危机的阴影下。漂亮国同样自顾不暇，他们需要一个庞大的市场来倾销他们的工业品，需要一个稳定的远东来确保他们的利益。”
“而我们，可以成为这个市场，也可以成为那个稳定的力量。”
“只要我们展现出足够的诚意，并让他们看到帮助我们所能获得的巨大利益，他们没有理由拒绝。”
“至于三岛国，他们更不希望看到远东出现一个无法掌控的庞然大物。一个虚弱但又能牵制支那的日本，最符合他们的利益。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与他们进行谈判。”
“这……”米内光政犹豫了，从海军的角度看，这似乎并非完全不可行。
“荒谬！”寺内寿一怒不可遏，“将帝国的命运交到西方国家手中？这是卖国！我绝不同意！”
“那么，陆军省能拿出解决经济危机的办法吗？”东久迩稔彦反问。
寺内寿一一时语塞。
“陆军只会打仗，但打仗，是需要钱的。没有钱，你们的坦克大炮就是一堆废铁！”东久迩稔彦步步紧逼。
会议室内的气氛，从刚才的死寂，瞬间变得火爆起来。
主战派和主和派的争吵，变成了陆军和皇室成员之间的直接对立。
就在杉山元涨红了脸，准备说出更激烈的话时。
一直沉默的广田弘毅，再次缓缓开口。
他的话语轻描淡写，却让所有争吵戛然而止。
“东久迩宫稔彦殿下。”
他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光芒深邃难明。
“您认为，漂亮国和三岛国，会无偿地帮助我们吗？”
“他们的要价，我们付得起吗？”
……
时间过得很快。
从1月下旬开始，日本在华夏各地的作战行动就基本处于停滞状态，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华南方面军。
从北向南，关东军、华北方面军、华中派遣军以及华南方面军大规模战役几乎没有，全都是小打小闹。
国府这边，最开始的时候组织过反攻，后来由于实力的差距以及某些原因，就同样停止了进攻。
就这样，时间开始往后流逝。
六月的泰安，热浪滚滚。
泰安总医院的产科病房外，已经站满了人。
宋哲群来回踱步手里攥着一块已经被汗水浸湿的手帕。他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每一步都透着焦急。
方玲坐在长椅上，双手合十，嘴唇微动，不知在念叨些什么。
宋明远站在窗边，望着外面的天空，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从昨晚开始，程雪瑶就进了产房。
这一等，就是整整十二个小时。
“怎么还没出来？”宋哲群终于忍不住了，转头看向站在产房门口的护士长，“里面到底什么情况？”
护士长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经验丰富，见惯了这种场面。
她笑着安抚：“宋主任，您别着急，头胎本来就慢，何况还是双胞胎，再等等。”
宋哲群是行政委员会的主任，所以这样叫也没错。
“再等等，再等等！”宋哲群急得直跺脚，“都等了一晚上了！”
方玲站起身，走过去拉住丈夫的手：“老宋，你别添乱了，医生护士都在里面呢，能有什么事？”
话虽这么说，她的声音也在发颤。
反观宋明远这边就显得沉稳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