瘾和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憋屈感折磨得几乎要暴走。
这一晚上折腾的,比跟杨戬打一架还累!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我就悄悄离开了酆都。没有惊动任何人,连玄阴和厉魄都没通知。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远离那些纷繁的政务、铁血的军令,还有……夜枭那能气死人的“贴心”。
我朝着东北方向,朝着终魂殿的方向走去。没有使用神通飞行,只是像普通魂灵一样,一步步丈量着冥界的土地。
一路上,我看到了与酆都城内的狂热备战截然不同的景象。广阔的冥土上,无数的阴魂如同工蚁般在劳作。
他们搬运着巨大的冥石修筑工事,在贫瘠的魂田里种植着散发着微光的作物,在巨大的军工作坊外排着长队领取任务。每个魂灵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和麻木,眼神空洞,只是在一种无形的压力下机械地重复着动作。
“战时状态”和“计划供给制”像两座大山,压得这些最底层的子民喘不过气。
我看到有阴魂因为过度劳累而魂体变得透明,最终悄无声息地消散,旁边的同伴也只是麻木地看着,然后继续手中的活计。夜枭的幽冥暗卫像幽灵一样在四处巡逻,监视着一切,确保没有任何“不和谐”的声音。
这就是我一手推动的“强大地府”。在宏观上,它确实变得更有效率,更有力量。但微观上,却是以无数个体的痛苦和牺牲为代价,人死了,化作阴魂,却还要受此折磨。
苏雅的话再次在我耳边响起,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质问,而是化作了眼前这一幅幅真实的、令人心悸的画面。
我的心,开始隐隐作痛。那是一种混杂着愧疚、无奈和某种更深沉情绪的痛苦。我原本以为已经坚硬如铁的心肠,在看到这些子民真实的生存状态时,竟然还是会感到不适。我不是看不到,而是之前刻意不去看,用“大局”麻痹了自己。
越靠近终魂殿区域,这种萧索和疲惫的景象似乎越发明显。这片土地曾经经历过战火,如今虽然重建,但依旧残留着荒凉。
走了将近一个月,我终于看到了那座熟悉的建筑——终魂殿。
它静静地矗立在一片相对平缓的冥土高地上,殿宇不如酆都森罗殿宏伟,却自带一种沧桑和孤寂的气息。殿墙有些地方还能看到修补的痕迹,那是当年那场大战留下的印记。
我站在远处,望着终魂殿,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
我想起了当年颁布“三杀令”时的铁血无情;想起了泰山王和平等王困兽犹斗,挟持数十万阴魂逼我孤身前来;想起了我最初甚至动过“牺牲人质”的冷酷念头,那一刻的权力腐蚀感让我至今冷汗涔涔;想起了我最终选择孤身赴约,一人一骑,面对白骨巨城和冲天怨气……
更想起了,就在那座终魂山上,我与平等王最后的对话。那个亦敌亦友的老对手,在生命最后时刻,怀念的是昔日众阎罗煮酒论英雄的意气风发,遗憾壮志未酬。而我,陪他饮下了最后一杯烧魂的劣酒,在人造的朝阳下,看着他安详消散。
那时,我还带着那壶劣酒,提醒自己勿忘初心。那时,我面对平等王的质问,还能清晰地反驳,坚守着某种底线。
可现在呢?
我站在这终魂殿外,物是人非。平等王早已消散,而我也已不是当年的我。地府统一了,更“强大”了,但我却迷失在了权力和生存的压力之中,差点变成了自己曾经最厌恶的样子。
苏雅的质问,子民的疲惫,夜枭的乌龙,还有眼前这座承载着过往的终魂殿……所有的一切交织在一起,让我心中怅然若失。
我缓缓走向终魂殿,脚步沉重。或许,在这里,我能找到一些答案,或者至少,能让我看清自己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又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