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看向黑疫使:“大师,您修行枯寂之道,与虚空那种纯粹的‘无’有些类似,但又截然不同。或许在对抗虚空方面,您能有独特的见解和手段。您可以继续在人间行走,一方面吸收那些无主或者被扭曲的愿力,增强自身;另一方面,也同样监察人间,您的枯寂感知,对虚空那种存在侵蚀或许格外敏感。”
黑疫使黑袍微动,缓缓点了点头,算是认可。
最后,我看向苏雅,语气柔和下来:“苏雅,你跟我回地府。一方面,地府刚刚经历变革,需要进一步夯实基础,玄阴他们虽然能干,但有些大事还需要我们坐镇。另一方面,我们也必须确保冥界没有被虚空渗透。轮回重地,绝不能出任何岔子。同时,在地府相对安全的环境里,你也可以好好修炼你的枯寂净流,巩固修为。”
苏雅看着我,眼神复杂,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听你的。”
我重新看向齐天和黑疫使:“我们分开行动,不是退缩,而是为了更有效地提升实力、监察三界。我们需要信息,需要力量。猴哥找碎片,大师游历修行,我和苏雅稳固冥界。我们保持联系,互通消息。一旦发现重大情况,或者任何一人需要支援,立刻召集其他人!”
我深吸一口气,总结道:“这或许是当前情况下,最有效率的应对方式了。你们觉得呢?”
院子里沉默了片刻。
齐天率先开口,他呲了呲牙,眼神恢复了往日的神采:“行!俺老孙也觉得是得去找回最后那片棒子了!不然打架都不痛快!顺便帮你们看看人间有没有那些鬼鬼祟祟的虚空爪子!”
黑疫使也淡淡开口:“可。”
方案就此定下。气氛似乎轻松了一些,但一种无形的、名为“离别”的情绪,已经开始在空气中悄然弥漫。
第二天晚上,苏雅又下厨,特意多做了几个菜,甚至还让陈九送来几坛不错的白酒。我们四人围坐在石桌旁,像是要举行一场小小的饯行宴。
没有过多的言语,一切尽在酒中。
我们一杯接一杯地喝着,仿佛要将所有的悲痛、迷茫、以及对未来的不确定,都就着这辛辣的液体吞下肚去。齐天喝得最猛,脸红脖子粗,又开始吹嘘他当年大闹天宫的壮举,但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眼神有些飘忽。
黑疫使喝酒无声无息,但面前酒碗空得很快。苏雅酒量浅,几杯下肚就脸颊绯红,靠在我身边,眼神迷离。我也放开了喝,只想让酒精暂时麻痹一下过于清醒和痛苦的神经。
最终,大家都醉了。
齐天第一个趴在桌子上,打起了震天的呼噜。黑疫使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席,回到了他那张阴影中的石凳上,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苏雅也撑不住,被我扶回了房间休息。
我将醉得不省人事的齐天也拖回他的房间,替他盖好被子。看着他那张即使在睡梦中依旧带着几分桀骜的猴脸,我轻轻叹了口气。
安置好一切,我回到院子,坐在石凳上,看着满地狼藉的杯盘和空酒坛,月光洒在地上,一片清冷。我并没有真的烂醉如泥,天君位格的身体对酒精的代谢远超常人,更多的是精神上的醺然。
就在这寂静的深夜,我听到齐天的房间里传来极其轻微的响动。过了一会儿,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探出来,左右看了看,确认院子里似乎没人注意(他大概以为我也醉倒了),然后,那道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溜出了房间,没有惊动任何人,甚至没有走院门,而是直接翻过院墙,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
他走了。甚至没有留下一句话。
我坐在阴影里,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
没过多久,另一道几乎融入夜色的黑影,也从角落的石凳上缓缓站起。
黑疫使甚至没有往我这边看一眼,他只是微微顿了顿身形,然后便如同被风吹散的青烟般,悄无声息地消散在原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也走了。
院子里,彻底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房间里熟睡的苏雅。
我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过了许久,才对着空无一人的院子,用低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了一句:
“保重。”
苏雅不知何时也走了出来,站在我身边,轻轻握住了我的手。她也没有睡熟。
“他们都走了。”她轻声说,语气里没有惊讶,只有一丝淡淡的怅惘。
“嗯。”我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大家在一起的时间越久,经历的生离死别越多,就越来越害怕那种正式的、庄重的告别。
每一次告别,都像是在心上刻下一道深深的烙印,提醒着相聚的短暂和分离的必然。而不辞而别,就像只是寻常出去遛个弯,买包烟,总觉得转身就能回来,推开门还能看到那张熟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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