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来服务员结了账。走出餐馆,午后的阳光依旧刺眼,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浑身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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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路边,我看着身边这两个“人”,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带他们回家?回哪个家?咨询室?那里有苏雅,有齐天,有黑疫使…我怎么能让这些怪物靠近我真正的家人?
杀了他们?可这…是我父母的身体啊!我下得去手吗?就算下得去手,毁掉了这最后的躯壳,我又该如何面对?
巨大的茫然和痛苦再次攫住了我。我站在原地,像一尊失去方向的雕塑。
最终,我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拨通了陈九的电话。
“九哥…”我的声音干涩得几乎发不出声,“…来一趟…定位我发你。开辆大点的车。”
“老板?接到叔叔阿姨了?怎么样?我马上到!”陈九的声音透着高兴。
我没回答,直接挂了电话,把定位发过去。
等待的每一秒都无比煎熬。我站在那儿,那两个人就安静地站在我身边,不催促,不询问,像两个等待指令的机器人。
陈九来得很快,开着一辆黑色的商务车。车停稳,他利落地跳下车,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快步走过来。
“叔叔!阿姨!你们好,我叫陈九,您二位叫我小陈就行!”他笑着打招呼,目光转向我,刚想说什么,却猛地顿住了。
他看到了我的脸。看到了我那双通红、空洞、充斥着无尽痛苦和暴戾的眼睛,看到了我脸上未干的泪痕和几乎要崩溃的表情。
陈九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困惑,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极度的不对劲,目光又飞快地扫过我身边那两位“老人”。那两人只是对着他,露出了标准的、毫无生气的笑容。
“老板…?”陈九的声音变得小心翼翼,带着询问。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才压制住再次翻涌的情绪。我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近。
陈九立刻附耳过来。
我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极度压抑却带着剧烈颤抖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九哥…听着…”
“我爸妈…没了。”
陈九的身体猛地一震,瞳孔瞬间收缩。
我继续说着,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血泪:“他们…被替换了。人格替换。就像…那些人那样。”
我感觉到陈九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他猛地看向那两个人,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惊骇。
“给他们…找个地方。”我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绝望和冰冷的指令,“安静的地方。关起来。”
我顿了顿,补充了最关键的一句,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彻骨的寒意:“注意…千万,千万不要被他们在身上…划出任何伤口。”
我抬起头,看着陈九,眼神里是恳求,是命令,是无边的痛苦:“去吧。”
陈九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看看我,又看看那两个依旧保持着僵硬笑容的“人”,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和恐怖之处。他死死咬着牙,重重点了点头,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是!”
他转过身,再面向那两人时,脸上已经强行挤出了职业化的、略显僵硬的笑容:“叔叔,阿姨,车在这边,我带你们去住的地方休息。”
那两人顺从地点点头,跟着陈九走向商务车。自始至终,没有多问一句话,没有一丝疑惑。
我看着陈九帮他们拉开车门,看着他们坐进去,看着车门关上。车窗是深色的,我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商务车缓缓驶离,消失在车流中。
我再也支撑不住,踉跄着后退几步,重重地靠在路边冰冷的墙壁上,然后缓缓滑落,最终蹲在了地上。
颤抖着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抖出一根,叼在嘴上。打火机打了三四次,才终于点燃。狠狠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涌入肺腑,却丝毫无法缓解那噬骨的冰冷和疼痛。
一根,两根,三根…
我蹲在人来人往的路边,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麻木地、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烟灰簌簌落下,烫到手也毫无知觉。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干涩的、火辣辣的疼痛。脑子里一片空白,又仿佛有无数嘈杂的声音在尖叫。
地上很快就积了一小堆烟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路灯亮起,勾勒出城市冰冷的轮廓。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屏幕上闪烁着苏雅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我没有接,也没有看。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甚至不敢想象她知道后的反应。
我只是蹲在那里,把自己缩成一团,试图抵挡那无孔不入的、足以将人彻底冻僵的绝望和仇恨。
不知过了多久,几个穿着流里流气、浑身酒气的小混混晃晃悠悠地经过。他们看到了蹲在墙根、满身烟味、失魂落魄的我,以及我脚边那一堆显眼的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