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兵鬼将的效率极高,很快便将所有游荡的、躲藏的无主阴魂尽数缉拿,通过那扇尚未关闭的鬼门,押解回酆都地狱。庞苍校尉在完成使命后,再次向我恭敬复命,得到我的首肯后,才带着部下退回鬼门之后。
巨大的鬼门缓缓闭合,最终消散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随着鬼门的消失,这片位于凡间与异空间夹缝的百鬼墟市,彻底失去了所有“生机”,只剩下死寂、破败和空荡。那些光怪陆离的摊位、虚幻的建筑残影,也如同失去了支撑般,开始加速消散,最终化为了虚无。唯有那堆埋葬了山洞和赵龙的巨大乱石堆,如同一个丑陋的伤疤,诉说着此地曾发生过的恐怖与牺牲。
我们四人站在原地,久久无言。身上的伤口在苏雅净流的治疗下已无大碍,但心里的那道口子,却仍在汩汩流血。
“走吧。”最终,是我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声音沙哑而疲惫,“此地…已无可留恋。”
没有欢呼,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沉重的步伐和压抑的心情。我们沿着来路,离开了这片令人悲伤的绝地。穿过那扭曲的空间界限,重新回到西南群山那潮湿、闷热,却至少真实正常的空气中时,竟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我们没有立刻联系林风,也没有施展法术快速离开。而是选择了一种近乎自虐般的徒步跋涉。在莽莽苍苍的原始森林中,沿着依稀可辨的小径,沉默地行走着。
一路上,没有人说话。齐天罕见地没有聒噪,只是闷头赶路,偶尔烦躁地踢开挡路的碎石。黑疫使裹紧了他的破旧斗篷,帽檐压得极低,仿佛要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苏雅跟在我身边,时不时会用担忧的目光看向我,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而我,则完全沉浸在一片混乱而沉重的心绪中——对赵云牺牲的痛惜与自责,对那诡异混沌的忌惮与疑惑,对前路迷茫的烦躁…种种情绪交织,几乎要将我的理智淹没。
我们就这么一路走着,渴了喝山泉,饿了采些野果,累了便找个山洞或树下歇息。仿佛要用这种肉体上的疲惫,来麻痹内心的痛苦。
足足走了一周。
一周后,我们四人,风尘仆仆、衣衫褴褛、神色憔悴地走出了深山,出现在了西南边境一个极其偏僻、地图上都未必能找到的小县城。
小县城破旧而安静,街道上行人寥寥,偶尔有几辆摩托车突突驶过,带起一片尘土。空气中弥漫着边境地区特有的、混合着泥土、香料和一丝慵懒的气息。与我们刚刚经历的那场光怪陆离、生死一线的冒险相比,这里平凡得近乎失真。
我们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但也极其简陋的小旅馆。前台是个打着瞌睡的老太太,看到我们四个形容狼狈、气质迥异的陌生人,也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收了钱,递过来两把锈迹斑斑的钥匙,便不再理会。
开了两间房,我和苏雅一间,齐天和黑疫使一间。简单冲洗了一下满身的尘土和疲惫,我拿出那个特制的、由暗河技术部门改造过的卫星电话,拨通了林风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通,那边传来林风干练而略带警惕的声音:“喂?”
“是我,李安如。”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林风的声音瞬间变得激动和如释重负:“老板?!是您!谢天谢地!您总算来电话了!您们现在在哪里?一切都还好吗?赵将军他…”他一连串的问题抛了过来,显然这一周多毫无音讯,让他担心坏了。
“我们没事。”我打断他,声音里难以避免地带上了一丝疲惫,“在一个叫…‘勐腊’的小县城。具体位置我共享给你。明天过来接我们。”
听到我语气中的异常,林风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激动的心情立刻冷却下来,声音变得谨慎而凝重:“勐腊…好的老板,我记下了。明天一早就能到。您…您和各位先好好休息。”
“嗯。”我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将定位信息发了过去。
那一晚,小旅馆的床板硬得硌人,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消毒水混合的怪味。但我们都睡得极其深沉,不是舒适,而是身心俱疲后的彻底麻木。
第二天上午,窗外传来几声汽车的喇叭声。我们下楼,看到林风那辆熟悉的、沾满泥点的越野车已经停在了旅馆门口。
林风站在车旁,依旧是那副精明干练的样子,但眉宇间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和风尘之色。看到我们四人出来,他立刻迎了上来,目光迅速在我们身上扫过,尤其是在看到我们虽然疲惫但并无大碍后,稍稍松了口气。
但他的目光随即停住了,在我们身后找了找,脸上露出疑惑:“老板,苏小姐,大圣,大师…子龙将军呢?他…”
他的话问到了一半,就卡住了。因为他看到了我们四人瞬间变得更加难看的脸色,尤其是苏雅,眼圈立刻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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