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秦嫣凤的目光落在秦华宇身上,“这些年我爸妈在队里赚的工分,除了口粮,剩下的钱呢?我妈养鸡下的蛋,换的钱又去哪了?按理说,我爸是秦家老五,赚的工分、攒的钱,都该有他一份吧?这么多年,怎么从来没见家里分过钱给我爸妈?”
江奔宇站在秦嫣凤身后,一直没说话。他穿着一身浅蓝色的劳动服,身材高大,眼神沉稳。他看着堂屋里剑拔弩张的气氛,目光掠过秦白华夫妇脸上的难堪和隐忍,心里泛起一阵理解。他知道岳父岳母这些年在秦家过得有多憋屈,岳父老实巴交,岳母性子温和,两个人勤勤恳恳干活,赚的工分不少,却总是被奶奶和大伯以各种理由“借”走或者“统筹”,最后落到自己手里的寥寥无几。
秦宏良和秦春竹抱着孩子,站在江奔宇旁边。秦宏良才十六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他早就看不过去母亲和父亲在家里受的委屈,此刻姐姐替家里出头,他攥紧了拳头,眼神里满是支持。秦春竹才十四岁,胆子小,却也知道姐姐是为了爸妈好,她抱着小外甥,小手轻轻拍着,目光却怯生生地看向秦蔡氏,怕奶奶发脾气。
黄灵秀站在秦白华身后,眼眶瞬间红了。这些年的委屈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她嫁给秦白华二十多年,起早贪黑地干活,养鸡养猪,缝缝补补,从来不敢多花一分钱,把所有的东西都往家里拿,可换来的却是婆婆的偏心和大伯的算计。她看着女儿为自己出头,心里又酸又疼,既为女儿的勇敢感到骄傲,又怕女儿因此得罪了家里人,以后不好相处。她想拉着女儿的手,让她少说两句,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声哽咽。
秦白华看着妻子泛红的眼眶,又看看女儿坚定的眼神,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他这辈子,总是想着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可他的忍让,换来的却是家人的得寸进尺。此刻,女儿替他说出了憋在心里多年的话,他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直坐在角落里抽烟的爷爷秦秋白突然站了起来。他今年快七十岁了,头发已经全白了,背也驼得厉害,平时在家里没什么话语权,凡事都听秦蔡氏的。他磕了磕烟袋锅,沉声道:“好了!别闹了!你们不是早就想让老五分出去的吗?之前商量好的,给老五三间柴房,五十斤粗粮,现在人家答应了,你们怎么又不愿意了?”
秦蔡氏一听,顿时火了,转头对着秦秋白骂道:“去!去!去!家里哪还有你说话的份?一个老东西,整天就知道抽烟,家里的事你懂什么?”
秦秋白的脸瞬间涨红了,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在秦蔡氏凌厉的目光下退缩了。他看着秦白华夫妇委屈的样子,又看看秦蔡氏和秦华宇的强势,眼神里满是无奈和愧疚。他知道分家对老五不公平,那三间柴房在村头的荒地上,破旧不堪,漏风漏雨,五十斤粗粮连一家人一个月都不够吃,可他在家里说了不算,只能眼睁睁看着老五受委屈。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退到了墙角,蹲在那里,双手抱着头,再也不说一句话。
秦蔡氏骂完老头子秦秋白,转头看向秦家几兄弟,语气带着几分命令:“老大,老二,老三,老四,你们几个说说,这事怎么办?是分还是不分?”
秦华宇低着头,心里打着算盘。他原本以为秦白华好拿捏,分家的时候可以把最差的东西分给他们,霸占秦白华当年盖的那间偏房,还有这些年秦白华夫妇攒下的工分和钱。可没想到秦嫣凤突然回来,还这么强硬,要是真的按照秦嫣凤说的,一天杀一只鸡,顿顿吃细粮,家里的积蓄很快就会被掏空,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可要是不分家,秦嫣凤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闹得人尽皆知,他这个大伯的脸面也挂不住。
秦耀宗站在墙边,眼神躲闪,心里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他平时跟着大哥秦华宇后面,凡事都听大哥的,这次分家,他想着能从老五秦白华那里多分点东西,比如秦白华养的那几头鸡仔,或者是自留地里的那些果树。可现在秦嫣凤这么硬气,他怕自己要是表态支持分家,秦嫣凤会记恨他,以后见面不好相处;可要是不支持,又怕大哥不高兴,以后好处没他的份。所以他干脆低着头,装哑巴,什么也不说。
老三秦庆丰和老四秦嘉翔两兄弟是出了名的老实人,平时在队里干活最卖力,在家里也最听话。他们知道奶奶偏心大哥和二哥,也知道老五秦白华受了委屈,可他们胆子小,不敢反抗自己的母亲和大哥。此刻被老母亲点名,他们更是手足无措,只是一个劲地低着头,双手搓着衣角,嘴里喃喃地说:“我们…我们听妈和大哥的。”
堂屋里陷入了沉默,只有秦嫣凤的孩子们偶尔发出几声呓语。屋外,闻讯赶来的邻居们已经围在了门口和窗户边,低声议论着。
“老秦家这是要分家啊?”张大妈踮着脚往屋里看,压低声音对旁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