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里顿时敲起鼓:可别再琢磨着逛别的地方了,再花下去,这月工资都得搭进去。
出了影院门,夜风吹得人一激灵,墙上挂着的老式挂钟刚敲过八点半,钟摆“滴答”声混着胡同里的虫鸣,倒显出几分夜的安静。
徐桂花拢了拢衬衫领口,刚要开口说点什么,阎解成就抢先凑了过去,语气带着刻意的热络。
指尖却悄悄把内袋的钱按得更紧:“桂花,这都八点半了,天儿黑透了,你家胡同远不远?我送你回去吧,晚了路上不安全。”
徐桂花脚步顿了顿,转头看他,眼底飞快掠过一丝了然。
她早瞧出阎解成那点小心思——攥着内袋的手没松过,说话时眼神飘着,哪还有半点刚才在影院里被她贴一下就心猿意马的模样?
分明是兜里有钱却舍不得掏,怕再往下逛还得花钱。
她心里冷笑一声,手指绞了绞衣角:本来还想着,看他今晚掏了这么多钱,就算不大方,也还算有几分诚意,打算再给点甜头,亲个嘴,摸两下的。
可眼下瞧他这急着“送客”的样子,倒像是自己要抢他钱似的,看来他是没这个福气了。
面上却没露半分,反而软下声音,往他身边凑了凑,胳膊肘轻轻蹭过他的胳膊:“解成哥这么体贴呀?我家就在前面三条胡同,也不算远……
不过,我听工友说,胡同口百货商场今晚闭店晚,刚才路过时还瞧见橱窗亮着灯,摆着新到的塑料梳子,说是齿儿软,梳头发不挂丝,才五毛一把呢。”
她故意顿了顿,眼尾带着点期待看他,想瞧瞧他会不会舍得掏这五毛。
阎解成一听“百货商场”“五毛一把”,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忙不迭地摆手:“别别,那商场八点就该闭店了。
就算亮着灯,八成也开始收拾了,买不了东西!再说都八点半了,你爹妈该着急了,咱赶紧走,我送你回去!”
他说着,还主动往徐桂花家的方向引,脚步都快了几分——五毛虽不多,可攒着能买几斤棒子面,够家里吃好些天的,哪能随便花在一把梳子上?
徐桂花看着他那副急惶惶的样子,心里最后一点“过意不去”也散了。
她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冷淡,声音依旧软乎乎的:“那行吧,听解成哥的,咱赶紧回去。”
只是这回,她没再往阎解成身上靠,也没再提“明天一起吃饭”的话,只跟在他身边,慢慢往家走。
阎解成没察觉她的冷淡,只松了口气,一门心思盼着赶紧把人送到家,好结束这趟“烧钱”的约会。
他摸了摸内袋里的钱,心里还在算账:今晚花了两块八毛五,要是再买把梳子,就奔着三块三去了,回去阎埠贵问起来,少不得要被念叨“不会过日子”。
那二十多块钱得留着应急,可不能再随便花了。
到了徐桂花家胡同口,她停下脚步,连往常的笑都淡了些:“解成哥,就到这儿吧,我自己进去就行。”
阎解成巴不得如此,忙点头:“好,那你进去吧,路上小心点,明天见。”
看着徐桂花走进胡同,他才松了口气,转身往家走。
夜风里,他又摸了摸内袋的钱,心里疼得直抽抽——不是掏不起,是真舍不得,可转念一想,只要能把徐桂花追到手,这点钱也算值了。
却没瞧见,徐桂花在胡同拐角停下,回头瞥了眼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兜里有钱却比谁都抠,这点格局,还想处对象?
阎解成的背影刚拐过胡同口,徐桂花脸上那点柔和就散得干净。
她刚要往自家红门走,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佻的口哨,调子吹得浪荡。
她脚步没停,嘴角却先勾了起来,慢悠悠转过身——
老疤正从胡同拐角的阴影里走出来,灰布短打沾了点尘土,手里还夹着半根没抽完的烟,烟头的火星在夜里亮了亮。
没等她开口,老疤就几步凑过来,伸手搂住她的腰,指尖还不老实往她衬衫下摆蹭,嘴里笑骂着:“我的好姐姐,你疤爷可是跟了你一路了,从国营饭店到电影院,瞧你跟那愣头青处对象,差点没把我憋死。”
徐桂花非但没挣开,反而往他怀里贴了贴,胸脯蹭着他的胸膛,声音媚得发酥:“死鬼,跟那么紧干啥?就不怕被人瞧见?老娘现在可是正经服装厂工人,早从良了!”
老疤被她蹭得骨头都软了,低头在她耳边哈着气:“从良?小宝贝你可别逗我了,离了你我可活不了——这几天没见,想得我心都痒。”
徐桂花伸手推开他的脸,指尖在他下巴上轻轻刮了下,眼尾挑着笑:“想让老娘陪你也成,得加钱。”
她伸出两根手指,“两块,少一分都不行,外带还得请我吃顿好的,顿顿素菜我可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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