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便是于岩之师,当年久居齐国东弧山,于岩死后,迁居此地。
大王现在如此惊讶,看来是老夫的样貌让您受了惊吓?”
齐昊收敛心神,作揖道:
“还请老人家恕罪,孤一时失态!”
洞中老人微微一笑,在那少年搀扶下,慢慢走到石桌前坐下:
“大王不必拘谨,请坐!”
不知道为什么,齐昊现在已经完全不认为此人是骗子,面对如此丑恶凶悍的洞中老人,他发自内心的生出一股敬畏之意。
恭恭敬敬的坐在石凳之上,齐昊迫不及待的拱手问道:
“老人家,您既然愿意传信于孤,必定对如今天下大势有所应对,只是秦国势大,列国即便联合也无法与之争雄。
齐国原本凭借海上优势,至少能在天舟岛上苟延残喘。
但秦人如今组建镇海、靖海水师两支,假以时日,恐怕也会纵横四海,侵吞此地!”
洞中老人静静听完齐昊的话,没有正面回答,却说起另外一个话题:
“我年轻之时,天下学说之中,有一支名为墨家。
其源自孤竹国墨氏先祖,宗旨便是兼爱非攻之道。
不过墨家并未在列国掀起什么风浪,很快便淹没无声。
那时候,老夫却遵循此道,时常协助弱国,抵御强国攻伐侵暴。
召、寒两国,孱弱无比,能在卫、齐之间数百年屹立不倒,倒是有墨家和老夫几分功劳。”
这话一出,齐昊微微一惊,想起了昔日一些传闻。
洞中老人却继续道:
“只不过后来天下礼崩乐坏,大虞天子形同傀儡,诸侯互相攻伐之举愈演愈烈。
令人讽刺的是,召、寒小国,对老夫招揽不成,竟生出嫉恨之心。
老夫落得如今模样,便是拜这两国所赐。
说起来,秦国那卧龙先生诸葛亮,似乎倒是为老夫报了大仇!”
齐昊有些茫然,不知道洞中老人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见缝插针的询问道:
“既然如此,不知道先生为何不投效秦国,反而要传信于孤呢?”
洞中老人突然发出一阵阴鹜的大笑:
“老夫自己的仇,何必他人来报?
那召、寒两国,本就是老夫留给弟子在齐国的进身之阶,却被那诸葛亮占得先机!
强秦势大,那又如何?
辅佐强秦,统一天下,也不过是水到渠成,锦上添花,毫无难度!
反之,若能辅助齐国,强齐而弱秦,逆转天命,那才能彰显老夫之智谋!”
齐昊心中恍然,这洞中老人,似乎因为年轻时候的事情生出偏激之意,将天下之争,看做了彰显自身智谋的棋盘。
一旁杭宣却是连连皱眉,此时也忍不住讽刺道:
“老先生,您这话言过其实了吧?
如今秦国之强,乡野小儿都一清二楚。
其疆域辽阔,兵精粮足,猛将如云,谋臣如雨。
兵部尚书孙武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即便是高足于岩,也都败于其手。
我自诩勇武,但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颜良已经是费劲心机气力,而秦国有着赫赫威名的猛将一抓一大把。
不是我杭宣灭自己威风,涨他人志气,若是上了战场,为齐国、为大王战死那也毫无怨言。
但若因为你大言不惭,以至于齐国葬送最后一点希望,那就是罪无可恕了!”
洞中老人却并不生气,信手捻起石桌棋盘上的一枚棋子笑道:
“你这话说的倒也没错,若是正面争锋,以如今齐国军力,的确无法和秦国抗衡。
但天下大势,便如同这棋盘。
鏖战角力之局势不可持续,便不必执着于一隅。
齐国占据舟船之利,却只囊括区区天舟、伴星两岛。
秦国的确强势,但当初的海神岛,孽岛,乃至南角、南州、朱谕等国,难道能够抵御齐国兵锋么?”
说话间,洞中老人将棋子落在棋盘一大片空地之上。
齐昊仔细思索一番,随即摇头道:
“老先生,吞并列岛,乃至攻灭南方小国,说起来容易,但如此一来,岂不是分散齐国兵力?
南方诸侯之中,魏、楚两国打生打死,齐国若是插上一手,只不过是深陷泥潭。
到时候国力提升不了多少,反而招惹更多敌人,岂不是更便宜了一旁虎视眈眈的秦国?”
以凉国的疆域辽阔,在黑水关被破之后,都主动选择壮士断腕,集中人丁在真邑郡,如今才勉强维持。
如果齐国去攻伐这些海岛,攻伐南方那些小国,只会让齐国力量更加分散,树敌众多。
想到这里,齐昊心中不由生出失望,这洞中老人看来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深不可测,若是只有这点水准,甚至还不如已经死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