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泛着青紫色,像一块褪色的胎记,旁边还沾着几点今早摆渡时不小心蹭到的淤泥。
墨盖拉突然扔掉鞭子。蛇发里的毒蛇纷纷咬向她的手臂,留下一个个细小的血洞,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汇成小小的血池。可她像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望着卡戎脸上的疤痕,泪水混着血从眼角滑落:“我……我忘了。”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她想起自己后来用多少亡灵的痛苦,才填补了那份因嫉妒而生的空洞。
提西福涅始终没有说话。她将鞭梢对准卡戎的后心,手臂肌肉紧绷如弦,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她的鞭子缠着无数自杀者的头发,那些头发里藏着最浓烈的绝望——有被爱人背叛的少女,青丝绞成的绳勒断了她的脖颈;有失去孩子的母亲,白发在绞刑架上飘成了雪;有战败的国王,灰发缠绕着剑刃,割断了最后的呼吸。
当年哈迪斯找到她时,她正坐在遗忘之河岸边,看着这些绝望的亡灵沉入水底。“用他们的痛苦做武器,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力量。”哈迪斯的声音带着诱惑,她果然靠着这份绝望,坐稳了复仇女神的位置。那些不肯接受裁决的亡灵,在她的鞭子下哀嚎求饶时,她以为自己终于握住了命运。
卡戎突然转身。兜帽滑落的瞬间,露出他颧骨处的疤痕,在冥河的微光里泛着青紫色。他的目光落在提西福涅脸上,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你母亲当年跳崖前,在石壁上刻了‘原谅’二字,你却只看到了‘复仇’。”
提西福涅的鞭子“啪嗒”掉在地上。鞭梢的头发散开,像一朵黑色的花。自杀者的头发突然松开她的手腕,化作她母亲的虚影——穿着生前最喜欢的白色长裙,裙摆在空中轻轻飘动,手里还拿着那把割断她生命的匕首。母亲的指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眼神温柔得像春水,指尖划过她的眼角,擦去不知何时流下的泪。
冥河渡工头领突然将船桨往地上一顿。“咚”的一声闷响震得地面发颤,桨叶上的水珠四溅,落在周围人的脚边。他祖父传下的船桨柄上,刻着与卡戎袍角暗纹相同的家族徽记,此刻同时亮起金光,像两团小小的太阳。“先祖,渡工们愿听您号令!”
他身后的渡工们纷纷举起船桨。木桨碰撞的声响震得议事厅的石屑簌簌掉落,像下了一场细碎的石头雨。那些桨叶上刻着的历代渡工名字突然活了过来,化作无数亡灵的虚影,在半空组成“冥界”二字。笔画间流淌着淡淡的白光,照亮了每个人的脸庞,连石缝里的血珠都染上了一层柔光,像被唤醒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