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老王一一答着。
“这姑娘是真能睡,” 老王一边擦拭着桌面,一边絮叨着,“从您出门后,就没见她醒过,不过瞧着气色倒是比先前好了些许,脸蛋没那么蜡黄了,嘴唇也有了点血色,许是您的照料起了效,伤口愈合得挺顺当,也没见发热、喊疼啥的,可算是让人松了口气。”
周桐嘴里塞着羊肉,含糊不清地点头,囫囵咽下后说道:“那就好,可还得继续留意着,她身子骨弱,又遭了那般大罪,怕是还得好生调养些时日。” 说着,又掰下一块馍馍,蘸了蘸羊肉汤汁,大口嚼着,那满足的模样像是许久未曾尝过这般美味,实则是连日来的奔波忙碌、殚精竭虑,让这简单饭菜也成了珍馐。
老王在一旁添了碗热水,搁在周桐手边,继续道:“少爷,您说这姑娘到底啥来历呀?身上带着那死囚的刺字,可瞧着又不像是作奸犯科的主儿,怪可怜见的。”
周桐闻言,放下碗筷,眉头微微皱起,陷入沉思,片刻后才道:“我也摸不准,不过她既被送来这钰门关,定是有段曲折故事,等她醒了,再细细问吧。眼下,守城事大,咱这关城风雨飘摇,多一份助力是一份,若她身子养好了,愿意帮忙,也算多个人手。”
老王点头称是,但随即又浑身一震,“少爷,守城?我们来这不是训练那些人吗?”
周桐闻言,神色一凛,手中正欲送入口中的馍馍也停在了半空,他抬眸望向老王,缓缓将馍馍搁回碗碟,轻咳一声,斟酌着字句将今天和欧阳羽的推测和商量告诉了老王。
老王听得脸色煞白,身形晃了晃,似是被这惊人真相惊得有些站不稳,他抬手扶住桌沿,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少爷,这…… 这朝廷怎能如此狠心?咱们忠心耿耿,又没有犯错,千里迢迢赶来戍边,怎就成了被牺牲的对象?” 话语间,已满是愤懑与委屈。
周桐转过身,神色坚毅,透着破釜沉舟的决然:“事已至此,怨天尤人毫无用处。既然知晓了朝廷的算计,咱们更不能坐以待毙,守城,是现下唯一的活路。守得住,或许能让朝廷重新掂量咱们的分量,盼来援兵;守不住,也要让金兵付出惨重代价,为关内百姓争取逃亡转移的时机。所以,每一份力量都至关重要,这姑娘若能恢复元气,多一人帮忙,咱们便多一分胜算。”
老王深吸一口气,挺直了佝偻的脊背,虽眼中仍残留着惊惶之色,但更多的是被周桐话语点燃的斗志,他用力点头:“少爷说得对,咱不能就这么认栽!老奴虽没什么大本事,可也愿跟着少爷您,拼了这条老命,守住这钰门关,绝不让金兵轻易得逞!”
周桐微微颔首,拍了拍老王的肩头,以示慰藉与鼓励:“好,老王,咱们齐心协力,明日还有诸多事务得筹备操持,你早些歇息,养足精神。” 老王应了一声,收拾完碗筷,默默退下,屋内只剩周桐一人伫立窗前,望着窗外沉沉夜色,心底默默思量着守城的千头万绪,那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似已在关外的黑暗中隐隐蛰伏。
深夜里,有一巡逻的士卒正在走着,突然一道身影在他面前闪过,进了旁边的巷子里,那士卒目光一沉,随即朝着黑影的方向走去。没过多久,一道黑影越过了钰门关城头,向着远方遁去,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