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孵化。”周澜轻声道,“但生命体征稳定,基因活性极高。”
小金影缓步上前,将前爪按在石台边缘。刹那间,七根铜柱同时亮起,光芒交织,在空中凝成七道虚影:一虎、一豹、一狼、一熊、一鹰、一蛇、一鹿,形态各异,却皆有金眸,额带符纹。
“它们的灵魂……一直在等。”岳峰声音哽咽,“等一个能叫它们‘家人’的人。”
他转向小金影,单膝跪地,将手掌覆在它头顶:“你愿意做它们的兄长吗?不是首领,不是王者,是哥哥。”
小金影仰头长啸。
啸声穿透地底,直抵云霄。
刹那间,整座山脉轰鸣回应。雷音洞钟鼓齐鸣,七星火山口同时喷出淡金色雾气,缭绕升腾,化作七道光流,顺着地脉汇入密室。
七具破碎的水晶棺中,缓缓升起七团光球,悬浮于虚影之上,轻轻颤动,如同初生的心跳。
“它们回来了。”陈震山老泪纵横,“山魂……真的回来了。”
岳峰取出母亲的旧棉袄,轻轻盖在未孵化的卵上,又将岳山的小手贴在石台边缘。
婴儿咯咯一笑,小手指微微蜷缩。
就在此刻,那枚琥珀色的卵,轻轻颤了一下。
一丝金光,自缝隙中渗出。
……
三年后。
千山共育园已扩建成占地三千亩的生态聚落。七只新生灵陆续破壳而出,形态各异,却皆通人性,能听懂言语,会模仿动作,甚至能通过踩踏地面传递信息。它们不称王,不争霸,而是各自选择了守护的领域:
虎守雷音洞,豹巡东南岭,狼群维系林间秩序,熊掌管冬眠栖息地,鹰为?望者,蛇为地脉感知者,鹿则穿梭村落,为病弱老人衔来草药。
而那枚最晚出生的金影,则始终留在岳峰身边,日日陪岳山玩耍,教他辨识兽迹、听懂风语。
孩子们管它们叫“山叔”。
每逢节庆,八兽便会齐聚山顶,围坐在三块石碑前。村民们不再恐惧,反而备好米粥、蜂蜜、新蒸的馒头,摆在碑前供奉。小涛的儿子曾好奇问:“它们吃这些吗?”
老猎人摸着他的头说:“它们不吃,但心里暖。”
岳峰依旧每日巡山,只是不再背枪,而是牵着两个孩子:一个在地上跑,一个在肩上坐。他教他们认火绒草、找山泉、避开毒蛇的窝。他也教他们沉默??在松林深处,听一片叶子落下的声音;在雪原尽头,看一只狐狸如何踏月而行。
“山不怕人。”他常说,“怕的是不懂它的人。”
某日清晨,岳山突然指着远处山脊喊:“爸!叔公们在等我们!”
岳峰抬眼望去,只见八道身影立于晨光之中,金眸映日,宛如神?。它们没有吼叫,只是静静伫立,似在等待一场传承的开始。
他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他蹲下身,将岳山抱起,放在小金影宽阔的背上。
“去吧。”他轻声说,“你的路,从这里开始。”
小金影低吼一声,迈步前行。其余七兽缓缓转身,引路向深山。岳山回过头,小手挥舞,脸上全是笑意。
岳峰站在原地,目送他们远去,直到身影融进林海晨雾。
于盼盼走来,握住他的手:“你会想他吗?”
“会。”他点头,“但我也知道,他不属于我,属于这片山。”
她靠在他肩上,轻笑:“像极了当年的你。”
他笑了,眼角泛起皱纹。
多年后,当游客走进千山共育园,会看见一幅奇特景象: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无字碑前,膝上摊着一本旧日记,身旁卧着一头老态龙钟的金影,耳朵已不再灵动,眼睛也浑浊了,却仍时不时抬头,望向深山方向。
孩子们围着他,叽叽喳喳地问:“爷爷,山叔们还会回来吗?”
老人抚摸着石碑,声音沙哑:“只要有人记得它们的名字,只要还有人心存敬畏,它们就从未离开。”
风起,松涛阵阵。
远处,隐约传来一声悠长的嗥叫,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最终汇成一片浩荡回响,贯穿山谷,久久不息。
老人闭上眼,嘴角微扬。
他知道,那是回家的声音。
也是,延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