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轶拿着梓婋的帕子擦了擦头上的汗,就招呼陈泽道:“陈将军坐!你们在聊什么呢?”
陈泽既然已经释怀了对梓婋的肖想,此时自然也是坦荡,就大大方方地将刚才的聊天内容复述给楚轶听了。
楚轶哈哈一笑转头对梓婋低声道:“堂姐找你,你去吧!”
梓婋看了楚轶一眼,点点头:“陈将军,你们聊!”
梓婋从书房离开后,很快就去见了长安公主。
公主一身素缟,正对着荣献王和恭懿世子的牌位垂泪。梓婋站在小佛堂的门槛处,看着公主雪白的头颅,佝偻的身影,一腔悲凉也不由地从心底升起。若是那日没有那把匕首,那跪在这里对着牌位哭泣的是不是换成了楚轶?
梓婋摇摇头,将不切实际的想法甩了出去:“公主娘娘,梓婋求见。”
公主缓缓转身,那苍老的面容,让梓婋一度不忍直视。一个人的心气灭了,那她的外表也会断崖式地衰老,这不关乎年纪和身体素质。元气不在,如何长久?
梓婋上前一步,将公主扶起:“公主,三三和称称还小,逝者已矣,你也该为三三和称称好好振作。”
公主扶着她的手,就势起身:“言姑娘,我老了。”
六个字,从公主的嘴里出来,带着深深的无力和心酸,是对亲人逝去的悲痛,也是无法复活自己心气的无奈。公主铁娘子也,但身为妻子和母亲的心,始终是柔软且不变的。
梓婋没有说辞再劝,任何宽慰的语言在一个丧偶丧子的女人身上,都显得苍白无力,除非有神力能让茹鉴和茹子期复活。
梓婋将公主扶到椅子上:“公主,楚轶说你找我,不知有什么吩咐?”
公主一把抓住梓婋的手道:“言姑娘,我求你一件事。”
梓婋半蹲下来,仰头看着公主:“公主,你这话真的折煞我了。有什么事,你直说就是,梓婋能做到的,绝对不会推脱。”
公主拍拍梓婋扶在她膝头的手,感慨万千:“我和驸马有三子一女。老大子期是我和驸马的第一个孩子,我们对他的期望值很高。可是我和他爹心里也清楚,他可能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却不是一个好兄长,不然他和子林兄弟两个一起养在秦王府,怎么就子林挨了那么多年的欺负呢?他的心里眼里,对继承人的执念很深,所以在子林的煽动下,就孤身一人跑去连青山,这才有了后面的平安客栈一役。”
“老二子林,我和他爹对不起他。他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是在战场上,就是在生养三三和称称。长期的忽视,让他缺爱、缺认可,所以他舅舅稍稍给予一些恩惠,他,他就走上了歪路。一切的一切,全是我这个做娘的对不起他。”
“两个孩子被我养成这样,我,我……”公主说着说着,泣不成声。
梓婋起身抚着公主的背道:“公主,你不要自责过深。没人怪你,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自己的本心没有守住,最后不管是什么结果,都怨不得旁人。”梓婋说着,突然觉得自己的话可能太过无情,停顿了一下,改变了语调,继续劝慰道:“公主,对不起,我的话可能比较不中听。我从小父母双亡,我其实并不理解你的自责,但是有一点我是知道的,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还有三三和称称,还有整个公主府一大家子的人。人都是向前看的啊!你如此自责,让驸马的在天之灵如何安息呢?他死前最后一直唤着的,是你的名字,阿渠,可见他有多么的放不下你啊!”
公主歪靠在梓婋的怀里,眼泪像是决堤一样,先是低声的呜咽,再是放声大哭。梓婋也不多话,从医者角度来说,公主这般发泄一下,是有好处的,不然情绪一直憋在心里,对身体只有坏处。
等到公主逐渐停歇,梓婋才奉上温水。公主接过茶盏却没有喝,而是拉着梓婋的手道:“阿婋,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梓婋认真地看着公主。
公主道:“我想把三三和称称都托付给你。你把他们带到南方去,跟着你。我相信你的人品和能力,定然能将他们教的很好。”
梓婋大惊:“这,这如何使得?三三和称称,乃是宗室子弟,我,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商人,如何教养得了三三和称称?”
公主攥紧了梓婋的手,语气里带着坚决和哀求:“阿婋,你和楚王的关系,我一清二楚。你早晚是要成为皇家的媳妇的。我那个堂弟,能为了你不顾生命危险,冲入敌阵救你,你觉得他还会为了某些需求去委曲求全地迎娶他人吗?阿婋,堂姐这声称呼,你早晚是要给我的。我将三三和称称托付给你,是我考虑再三的决定。”
“可是!”
“没有可是。”公主打断了梓婋的话,“你听我说。朝廷摘了朱尚炳的王爵,又册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