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溪对答道:“你这话倒也说得过去,只是现在商号们捐一部分,恐怕到时还得增加一部分。”
“祁家这样的,让他们多出点不过分。至于李家,李东家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前些时候才知道李家和晋王有关联,所以不大可能是内奸。假如河东道换了主人,换谁也不如晋王和李家关系好,所以李家犯不上出卖河东道,依靠着这么强大的背景做生意,还做内奸图什么啊!”
李清溪微微笑了笑,也不否认孔盛东所说,只是答道:“我们李家有李家的苦!只是以前没法和孔东家讲清楚。你们看着李家挣钱,可是晋王日常的花销从监军张承业大人那里不好要,时常从我们李家挪用,不但数量大,而且都是有借无还。李家还没办法推诿!唉......一家有一家的不容易!”
张风青说道:“原来真是这样!我也是这两年才听说李家的钱是晋王的私库,晋王养的舞姬、乐工、伶人全是李家在出钱,听说还有不少闲散的文士和豪客?”
李清溪再次笑笑说道:“晋王虽说年轻有为,有立国建朝的雄心,可是毕竟他也有些年轻人都有的嗜好,尤其喜欢伶人演艺,在这方面没少花钱,好在这点钱李家还应付得来,其实还有一项更花钱的事!”
孔盛东和张风青互相看看,都猜不出还有什么花钱的地方。孔盛东说道:“请李东家指教。”
李清溪起身,四下看了看,只看到梁安戊和周渝分别守在门口和楼梯口,觉得云盛堂客栈还算安全,没有闲杂人等在房间附近,这才压低声音说道:“晋王养了一支私军,最开始是为了登晋王位而筹建,后来这支私军的用处变了,变成了暗中监视和调查各位重臣和将军们言行的一支近卫军。这支军队人数大概接近一千,吃喝用度、钱粮军饷消耗甚巨。我们李家对此不敢过多说话,只能尽力维持着!”
张风青听完显然很震惊,问道:“还有这么一支军队?唉!难怪现在老晋王手下的将军们各个行事小心翼翼,原来还有这事!”
孔盛东说道:“今日李东家怎么连这样机密的事也说!?不怕晋王怪罪吗?”
李清溪解释道:“今日午时我和李程东家谈过,觉得应该给孔东家透露一些内幕,万一孔东家疑心李家也参与了钱、祁两家的事情,岂不是平白闹出了不必要的麻烦?”
孔盛东突然意识到李清溪和李程的担心,脱口而出说道:“你和李程东家担心晋王以为我是受了李嗣源、李存进大人的指使,狮子大张口,故意和李家要钱,从而干扰晋王私军行动!?”
李清溪默默点头后说道:“这里面有不少事!我们两家千万要谨慎对待!不过孔东家的事,在明面上我们李家必须支持,因此我和李程东家商量,也拿出价值五千贯的粮食捐给河东军。”
孔盛东忙起身对李清溪施了一礼说道:“多谢两位李东家。这事看来我办得有些想当然,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多曲折!”
李清溪苦笑着说道:“河东道有难处各家商号出点钱本不算什么。毕竟涉及到了切身利益,代州万万不能丢!这场仗诚如孔东家所说,一时也打不完,我和李程东家估计怎么也得一两年,甚至两三年。哎!尽人事,听天命吧!我们商家不依附官家不行,依附的过头也不行!两难啊.......”
孔盛东也感慨道:“李东家,你说的对!没办法啊!我们双宁营这次死伤惨重,如果不是得知李嗣本大人深陷重围,碍于李大人多年来的扶持,我们也不想出动,几百条人命啊!”
此刻孔盛东和李清溪心中竟然同时有了一种同命相连的错觉。
“孔东家,我知道这次你们伤亡惨重,也知道前方战事惨烈,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晋王李存勖是个疑心很重的人!他自幼饱经离乱,所信任的人极为有限,即使对李嗣本、李嗣源这样的心腹重臣也都不放心!”
孔盛东不由想起三年前李嗣本被任命为振武节度使,但手里的兵力却被大幅削减,看来也不全是因为要去对付梁国,也有防着李嗣本这样的将军拥兵自重的想法在里面。在过去的几十年里,这种事太常见,甚至于晋王李存勖的父亲李克用也是通过拥兵自重逐步霸占河东道,由一名小小沙陀部族将军成为晋王!
孔盛东再次诚心诚意对李清溪说道:“多谢指点!我们根基毕竟太浅,远没有李家对时局的认识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