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丛中,有钟羌的猎手,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悄无声息地跟踪着大军的动向。
甚至在一些偏远的小部落,也有钟羌的探子,收集着关于顾衍军军纪和补给情况的信息。
钟羌的族长,几乎每隔一个时辰,就能收到关于顾衍军最新动向的详细报告。
他试图从这些蛛丝马迹中,判断出这支“秦胡人”的真实意图和潜在威胁。
顾衍自然也察觉到了钟羌的这种严密监控。
对此,他并不在意。
只要对方不主动挑衅,他也不会轻易动武。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误会和摩擦,顾衍下令大军在行进过程中,刻意与钟羌的主要聚居地保持相当一段距离。
他们选择的路线,大多是部落之间的缓冲地带,或者是人烟稀少的荒僻小道。
如果遇到一些小的羌人村寨,大军也会远远绕开,避免惊扰。
这种刻意的“保持距离”,既是顾衍向钟羌释放的一种善意,也是一种自信的表现。
他用行动告诉钟羌:我无意与你们为敌,但也绝不惧怕你们的监视。
钟羌的族长,自然也看懂了顾衍的这种姿态。
他心中的戒备,稍稍放松了一些。但监控,却丝毫没有减弱。
双方就这样,在一种微妙的默契和戒备中,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穿过钟羌的地界,前方,便是白马羌的势力范围。
白马羌,因其部众崇拜白马而得名。
他们生活在靠近汉境的区域,与汉人的接触相对较多,也因此,对汉朝的了解和戒备,也比其他内陆羌人部落更深。
当顾衍大军抵达白马羌的边界时,迎接他们的,是一种更加复杂和异样的氛围。
白马羌的头领们,早已对这支“秦胡人”军队的赫赫威名如雷贯耳。
烧当羌的覆灭,迷当的被俘,以及沿途各部落的退让,都让他们对顾衍军的实力,不敢有丝毫小觑。
畏惧,是必然的。
然而,在畏惧之余,白马羌的头领们心中,又多了一丝其他羌人部落所没有的复杂情绪——幸灾乐祸。
因为,他们知道,这支“秦胡人”军队的最终目标,是汉地!
白马羌与汉朝边境郡县的摩擦,由来已久。
他们既依赖与汉人的贸易,又时常因为草场、水源等问题与汉军发生冲突。
对于强大的汉朝,他们是既敬畏又怨恨。
如今,一支比他们还要凶悍的“秦胡人”军队,要去汉地“捣乱”。
这在白马羌的某些人看来,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让他们去!让他们去跟汉军斗!最好打个头破血流!”在白马羌的某个帐篷里,一名年轻的勇士,压低了声音,兴奋地说道。
“嘘!小声点!”旁边的长者连忙制止,但眼中也闪烁着一丝看好戏的光芒。
这种复杂的心态,使得白马羌在面对顾衍军时,表现出一种既警惕又暧昧的态度。
白马羌没有像先零羌那样主动示好,也没有像参狼羌那样试图挑衅,更没有像钟羌那样严密监控。
他们表现得异常平静。
当顾衍军进入白马羌地界时,沿途几乎看不到白马羌的士兵。
偶尔遇到一些牧民,也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便匆匆避开。
仿佛,这支庞大的军队,在他们眼中,并不存在一般。
然而,这种表面的平静之下,却涌动着一股暗流。
白马羌的头领们,在经过一番秘密商议后,达成了一个共识。
绝不招惹这群煞星,并且,要尽可能地让他们快速通过自己的地盘,早日去祸害汉人。
于是,一种奇特的“暗中送行”开始了。
顾衍军的斥候,会惊奇地发现,通往汉地的道路,似乎变得异常“通畅”。
一些原本可能存在的障碍,比如被堵塞的山路,或者被破坏的桥梁,都“恰好”在他们抵达之前,被“不明身份”的人清理干净了。
甚至,在一些水源稀缺的地段,他们还会“意外”地发现一些新近挖掘的水井。
白马羌用这种独特的方式,表达着他们的“善意”,赶紧走,别在我这儿待着!
顾衍自然也明白白马羌的这点小心思,他对此只是一笑置之,乐得顺水推舟,加快行军速度。
穿过白马羌的地界,前方,地势开始发生明显的变化。
连绵的草原渐渐被起伏的丘陵和茂密的森林所取代。
空气中,也多了一丝湿润的气息。
这里,已经是羌地的边缘,再往前,便是汉朝益州北部的越嶲郡地界。
而横亘在他们与汉地之间的最后一个羌人部落,便是越嶲羌。
越嶲羌,也称“牦牛羌”或者“六牦牛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