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御辇缓缓西行,车轮碾过的不仅是千年帝都的尊严,更是无数黎民的血泪。
刘协端坐车中,那稚嫩的面容上早已失去了儿童应有的天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超越年龄的沉重与哀伤。
他回首望着渐行渐远的洛阳城,目睹那些熊熊烈火吞噬着他出生长大的城市,心如刀割。
“陛下,不必回望了。”随行的小黄门小心翼翼地劝道:“前方便是长安,那里也是雄伟的都城!”
刘协没有应声,只是默默收回目光,掩藏起眼中的泪光。
他深知,不管长安城,雄不雄伟。
汉室江山更深一步的沦陷。
御辇之后,是一队队步履蹒跚的朝臣。
那些曾经风光无限的公卿大臣,如今也不过是董卓胁迫西行的囚徒。
他们中有的已经年迈体衰,被迫乘坐马车,颠簸中痛苦不堪。
还有一些文武公卿,骑乘劣马,双腿摩的血肉模糊。
更多的年轻郎官,只能跟随车驾一路步行,各种辛苦,难以言说。
有的则因不肯屈服,被西凉兵绑缚在马车上,如同待宰的羔羊。
洛阳城外,一条由百万黎民组成的悲惨人流正在向西蜿蜒。
董卓强令城内外居民尽数西迁,不论老幼病弱,不分贫富贵贱。
这条人流组成的长龙在官道上延绵数十里,各种哭声、呻吟声、混杂在一起。
“快走!磨蹭什么!”西凉铁骑纵横驰骋,马蹄践踏着那些脚步稍慢的老弱。
鞭笞声、惨叫声、哀求声,此起彼伏。
一位老者抱着幼孙,艰难前行。
那孩子因饥渴哭闹不止,引来了一名西凉骑兵的不满。
“吵什么吵!闭嘴!”骑兵怒喝,挥鞭向老者抽去。
老者用身体护住孩子,鞭子落在他枯瘦的背上,留下一道血痕。
他没有呻吟,只是抱紧怀中的孩子,低声安抚:“乖,莫要哭泣,莫要哭泣......”
不远处,一位孕妇因不堪长途跋涉,突然倒地,腹中胎儿早产。
她的丈夫跪地求情,希望能有片刻休息,却被残忍驱赶。
西凉兵冷酷无情:“董相国有令,不得延误行程!要么继续走,要么死在这里!”
那对夫妻最终被迫留在路边,在寒风中迎接新生命的到来,也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饥饿与疾病如影随形地跟随着这支悲惨的队伍。
许多人因缺水而唇干舌裂,因饥饿而腹中空空。
更有甚者,疾病在密集的人群中悄然蔓延,带走一条又一条的生命。
每天清晨,队伍重新启程时,总有无数具尸体被遗弃在路边。
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如今只剩下冰冷的躯壳,被野兽啃食,成为这场浩劫的无声见证。
道路两旁,尸骨如山,哀鸿遍野。
活着的人麻木地前行,目光空洞,仿佛行走的僵尸。
他们身后的洛阳,那座曾经繁华的帝都,已经化为一片火海,滚滚浓烟直冲云霄。
十几天后,董卓的西凉大军和关东联军互有胜负。
西凉大军边打边撤,防御重心慢慢收拢在洛阳附近。
毕圭苑内,董卓端坐高堂,面前摆满了珍馐美味。
他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欣赏着窗外的熊熊烈火。
那双眼睛中闪烁着近乎病态的兴奋,仿佛正在欣赏一幅绝美的画卷。
“相国!”李儒走入厅内,躬身行礼。
“按照相国的命令,城内的宫殿、府邸已全部点火。大火将蔓延至周围的所有屋舍。”
董卓满意地点头,擦了擦油腻的嘴角:“很好!让关东群贼来时,只能看到一片废墟!”
他猛灌一口美酒,继续道:“诸帝陵寝如何?可有收获?”
李儒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被恭敬所取代:“已按相国吩咐,挖掘了光武帝以来诸帝及公卿陵墓。所获珍宝不计其数,已装车西送。”
“哈哈哈!”董卓大笑,笑声中透着疯狂与贪婪:“好!好!不愧是历代帝王,陪葬品果然丰厚!”
就在这时,一名将领匆匆进入,跪地报告:“启禀相国,按命令,我军已在洛阳周围二百里范围内征集粮草,百姓财物尽数收缴,反抗者已全部诛杀。”
董卓满意地点头,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做得好!让那些不肯西迁的刁民知道,违抗我董卓的命令是什么下场!”
夜幕降临,董卓登上城楼,俯瞰这座他亲手毁灭的千年帝都。
曾经金碧辉煌的宫殿已成焦土,气势恢宏的城墙已然倾塌,繁华热闹的街市已是一片死寂。
汉朝近二百年来在洛阳积累的文物典籍,那些承载着华夏文明精髓的瑰宝,在烈火中化为灰烬。
历代帝王呕心沥血建立的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