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嘈杂中,一直沉默不语的玄音婆婆,缓缓伸出干枯的手,打出一个奇异的手势,像是在拧断一根无形的线。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欲止名追,先断其根。”她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她指出,名涡之所以能如此轻易地将残魂嫁接到生者身上,不仅仅是井的力量,更是因为许多人的灵魂深处,仍有“共名残印”存在。
那些曾经世世代代信奉“顺民”、“良奴”、“无过”等奴性称号的人,他们的潜意识里,依然残留着被命名、被定义的渴望。
正是这丝渴望,成了名涡牵引残魂的“内应”。
赵轩心念电转,瞬间明白了关键。
他眼中精光一闪,对一旁的风砚低声道:“去,暗中寻访村里最早那一批,亲手砸碎自家名灯的人。”
风砚领命而去。
不到半个时辰,他便带回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在那批人中,有一名疯癫的老汉,自从砸了名灯后,行为就愈发古怪。
他整日蜷缩在自家门口,抱着头,反复喃喃自语:“我是守序人……我不能乱叫……我是守序人……”
他疯了,因为他内心的“共名残印”最深,旧的秩序被打破,新的秩序未立,他的灵魂被撕扯得不成样子,成了最完美的“饵”。
赵轩当即下令,将那疯癫老汉安置在启鸣台侧的一间空屋里,却不加任何束缚。
同时,他让柳念真每夜都去那屋中,坐在老汉身旁,什么也不做,只是点上一盏孤灯,静静地在一张张白纸上,写下一个又一个胡诌的名字。
“跳泥巴的鸭子”。
“会飞的铁锅”。
“打呼噜的石头”。
“爱哭的凳子”。
一连六夜,老汉依旧疯癫,柳念真则写满了整整一箱的荒唐名字。
村中的混乱愈演愈烈,几乎到了失控的边缘。
第七夜,月黑风高。
那疯癫老汉蜷缩在角落,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开口。
柳念真依旧坐在桌前,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就在她写下“一根不想走路的拐杖”时,老汉突然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屋顶的虚空,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
“别贴我!滚开!我不是‘共名奴’!!”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肉眼可见的浓郁黑气,猛地从他的天灵盖冲天而起,如同一支离弦的黑箭,直奔初啼井的方向!
那是他灵魂深处,盘踞了不知多少代人的“共名残印”,在被柳念真的无序之名刺激了七天七夜后,终于被逼了出来!
“来了!”赵轩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
他早有准备!
黑爪魁梧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立于初啼井的井口,手中紧握那柄残破的断剑。
他将剑尖朝下,对准井口,体内残存的始祖名核轰然引动。
嗡——!
一道无形的屏障以剑尖为中心瞬间张开,如同一面倒扣的透明巨碗,将整个井口笼罩。
这正是始祖名核的力量所化的“拒名结界”!
那道黑气狠狠撞在结界之上,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
黑气剧烈扭曲,竟在结界表面显现出一张模糊而痛苦的人脸,正是当年第一位被刻上“共名碑”的祭司残念!
“没有名字!没有秩序!你们都会消失!化为虚无!”那残念嘶吼着,疯狂地冲击着结界。
赵轩冷笑一声,身影一晃,已然跃上井沿,与那张人脸遥遥相对。
他朗声喝道:“说得好听!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这个名字,是谁给你起的?你娘在襁褓中哭着喊你乳名的时候,又是什么声调?”
一连三问,如三柄重锤,狠狠砸在那祭司残念之上。
那张模糊的人脸剧烈地扭曲起来,它无法回应。
因为它本身就是“共名”的第一个牺牲品,它的存在,就是为了定义别人,而它自己,却没有一个真正的、源于亲情的名字!
就在残念震荡不休的刹那,柳念真忽然从启鸣台上一跃而起!
她的通灵之体在这一刻被催动到了极致,竟与村落中,乃至荒界中所有游离的名字产生了共鸣。
成千上万个声音,通过她的口,齐声低语,那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温柔却又坚定不移:
“我们不要你给的安稳……我们要自己摔跤、自己哭、自己忘了再想起!”
刹那间,风云变色!
初啼井中那疯狂旋转的名涡,仿佛被一股更强大的意志所逆转。
原本向外喷涌的名字残魂,如退潮般疯狂倒卷而回!
所有强行附着在生者身上的名字,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瞬间剥离,卷向井底。
那祭司残念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