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望向碧云——姑娘耳尖红得快滴血，头埋得几乎要碰到衣襟，连攥着帕子的手都在轻轻发颤；
又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仙一，他脊背绷得笔直，可眼神里满是茫然，活像只听不明白指令的小兽，这才慢悠悠的开口：
“恋爱啊……可不是嘴上说句‘我想娶’‘我愿嫁’，就可以的。”
她捧起桌上的茶盏，温热的触感从掌心漫到心口，氤氲的白气轻轻拂过眉眼，让她的语气也软了几分，掺着点对爱情的憧憬：
“就像春日里院角那株海棠，不是把种子埋进土里，就等着开花的。
得天天记着给它浇水，看见土干了就松松土，看着它冒出嫩生生的芽，长出油绿的叶，再盼着花苞一点点鼓起来——等春风吹过的时候，才能闻见那股子甜丝丝的香。”
仙一眉头轻轻蹙起，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摆，粗糙的指腹蹭得布料发皱。
他这辈子只懂舞刀弄枪，只知如何护主如何杀敌，哪懂什么养花种草？
愣了半晌，才讷讷地开口：
“主子，属下……属下不会种花种草，你直接说。”
苏嫣然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这呆子，怕是天生就少了“浪漫”的根。
她没再看仙一，转而望向碧云，声音放得更柔，像怕惊着什么似的：
“恋爱啊，是你缝了块新帕子，针脚里都透着细巧，心里却先想着‘给他用正好’；
是他接过去满脸的幸福，说有你真好。
是他出任务回来，一身风尘一身累，却还从怀里掏出块用帕子裹着的糖糕，递到你手里时说‘看见你爱吃的，就带了’。”
“是夜里你守着灯等他，听着院门外的脚步声，心就先跳起来；是他进门第一句不问别的，先问你‘夜里凉，你冷不冷’。
是你煮了碗热汤，他再急着要去做事，也会先喝一口，笑着说‘你煮的，比酒楼里的还香’。”
碧云的脸颊红得更透了，像染上了上好的胭脂，连脖颈都泛着粉。
她偷偷抬眼，飞快地瞄了仙一一眼，又赶紧低下头，指尖绞着帕子，心跳得像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哎呦我的天，主子都说了什么，这也太……！
“你脸红什么？”
苏嫣然轻轻戳了戳她的手背，语气带着点打趣，
“喜欢一个人，心里的在意本就是藏不住的，有什么好害羞的？再说了，情话，本该是他跟你说的，又不是跟我说，我就是打个比方。”
碧云张了张嘴，却没敢出声，只在心里悄悄想着：哎呦我的主子哎！您不会是有想法了吧？
您过了生辰十四虚岁十五了，再过一年就到了该议亲的年纪——可是，您是神女啊，神女也需要像寻常姑娘那样相看人家吗？
这么一想，倒让她莫名有些糊涂了：
“自家主子这辈子，会成婚吗？会有一个人，像她说的那样，把她放在心尖上疼吗？
苏嫣然没察觉到碧云走神了，放下茶盏，又转向仙一。
这次语气里没了嫌弃，倒多了几分郑重：
“不是你说一句‘我想娶’，碧云就该应你。
你得让她看见你的心——让她知道，你会护着她，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让她知道，你记着她的喜好，她爱吃的糖糕，爱用的花色，你都放在心上；
让她知道，每一次见面，你都心情愉悦，心花怒放；
让她知道，她受了委屈时，你会站出来替她说话，不会让她孤零零的。”
“你得让她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你懂她的好，你珍惜她的软，你心里是真的有她。”
“她就是你心尖尖上的那个人。”
她顿了顿，目光轻轻扫过面前的两人，语气里多了点沉甸甸的温柔，她稚嫩的脸上莫名多出了老气横秋：
“这世间的日子，哪有那么多顺顺当当的？多的是柴米油盐的琐碎，多的是风吹雨打的难。
你是我的暗卫，要护着我的安全，谁也说不准危险什么时候会来。”
“我只是希望，你们能有一段这样的时光——有个人记着你的好，陪着你慢慢走，哪怕后来的日子苦了、难了，想起这些细碎的、甜美的事儿，心里也能暖上几分。
这样的，才叫恋爱；这样的时光，才值得往后一辈子，都放在心里牵挂。值得她为你披上嫁衣。”
苏嫣然摸摸下巴，她要回去搬书了，什么《恋爱宝典》《爱情三十六计》。
“仙一，查清楚夜子韬的底细，他出现的时间太奇怪了，车祸也太奇怪了。我爹娘身边几个人跟着，尤其是接近他们的人都查清楚。”
“是，主子。那小公子什么时候救？”
“潇云锦去跟着了，不会有事，肯定要把潜伏在大燕的人都引出来一网打尽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