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闪烁不定,既有强烈的不甘,更有一种被打懵了、找不到北的深深懊恼。
他们身后,几位高级将领更是大气不敢出,脸上写满了同样的困惑、挫败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对未知的恐惧。
与外面中军初来乍到时,那股锐不可当、仿佛能碾碎一切的锋芒相比,
这些在前线与诡异敌人,鏖战数日的将领们,身上弥漫的是一种,被无形蛛网死死缠住、
彷佛空有拔山神力,却无处发泄、拳头打在空气里的…深深的无力与憋闷。
沉重的、极具压迫感的脚步声响起。王龙一身常服,外罩那件标志性的、皱巴巴的紫色蟒袍,面无表情地大步走入,径直登上主位坐下。
他没有看任何人,仿佛堂下肃立的只是一排木桩,随手拿起案几上的一杯,早已冰凉的茶水,抿了一口,然后“噗”地一声,极其嫌弃地吐掉,眉头紧紧皱起。
“茶都凉得能冰牙了,也没个人换?这仗打的,连杯热乎水都喝不上了?
老子养着你们是干嘛的?看戏呢?”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如同钢针般的质询,瞬间刺透了堂内凝重的空气,让堂下所有人浑身一凛,头皮发麻。
魏忠贤吓得差点原地跳起来,脸色煞白,尖着嗓子就对旁边的小太监,劈头盖脸地骂去:
“狗奴才!没眼力见的东西!耳朵塞驴毛了?还不快滚去给王爷,换滚烫的新茶!要最好的武夷山大红袍!快!”
王龙不耐烦地摆摆手,像驱赶苍蝇一样制止了,这场无意义的骚动,他的目光如同两把冰冷的刮骨钢刀,
他缓缓地、极具压迫感地扫过堂下诸将,最后精准地,定格在孙传庭和左良玉身上。
“说说吧。”他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丝毫喜怒,却比雷霆咆哮更令人心悸:
“这几天功夫,你们让人家揍得缩回锦州城了?还差点让隔海的棒子抄了后路?
嗯?孙大帅?左将军?还有你们四位…杀神?”他的目光扫过那四位神将,
那四人依旧面无表情,如同万年寒冰,只是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了,这极其不光彩的战绩。
孙传庭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吸尽胸腔中所有的憋闷,猛地踏前一步,抱拳沉声道,声音嘶哑却带着军人最后的尊严:
“末将无能!有负王爷重托!请王爷治罪!”他顿了顿,艰难地继续道:
“建奴…建奴战术诡异,绝非往日风格!其避实就虚,骚扰不断,断我粮道,毁我道路,疲我师旅…
末将空有雄兵利械,却如巨灵神挥掌打蚊蝇,无处着力!加之朝鲜突然背刺,局势骤然糜烂,末将罪该万死!”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屈辱。
左良玉也赶紧噗通一声跪下,急声辩解,带着几分委屈和不忿:“王爷明鉴!
非是末将等畏战!实在是…实在是那帮建奴崽子太滑溜!像泥鳅!像地老鼠!根本不与我等正面接战!杀不胜杀,防不胜防!
将士们空有杀敌之心,却被拖得疲惫不堪,士气…士气也…”他说不下去了,只是重重磕头,额头撞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王龙静静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紫檀木桌面,
发出“笃、笃、笃”的轻响,每一声都像丧钟般,敲在众人的心尖上,让人心胆俱裂。
等两人说完,堂内再次陷入死寂,只剩下粗重压抑的呼吸声和心脏狂跳,几乎要破胸而出的咚咚声。
忽然,王龙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带着浓浓嘲讽意味的嗤笑。
“呵…”
他摇了摇头,目光如同看穿一切般扫过孙传庭,和左良玉那沮丧而又紧张、带着一丝不服气的脸。
“治罪?治你们什么罪?轻敌冒进?还是…蠢?”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足以穿透灵魂的穿透力。
“你们没错。错的是建奴。”这话让孙传庭和左良玉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愕然和难以置信。
“错在他们不该这么聪明。”王龙嘴角勾起一抹残酷,而玩味的弧度:
“灭国之战,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是一群,被逼到绝境的狼崽子?他们拿出十二万分的精神,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哪怕是平时看不顺眼的邻居
他充满鄙夷地瞥了一眼东方,意指朝鲜,也能拉过来捅你一刀,这很奇怪吗?
这不正是弱者垂死挣扎的标准剧本吗?”
他站起身,踱步到堂下,站在孙传庭面前,目光锐利如鹰隼:“你们首先是轻敌了。
觉得老子大军一到,火炮一响,他们就该望风而降,或者排着队上来送死?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啊?你们真当自己是天兵天将下凡了?其次是你们没想到,他们能把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