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您醒了?早膳…呃,午膳已备好了,是昨儿夜里猎到的肥獐子,用小火煨了一早上,肉烂汤浓,正等着您尝鲜呢!
还有一壶烫得滚热的绍兴花雕,给您驱驱寒!”
王龙接过手炉揣进怀里,鼻子抽动两下,脸上露出些许满意:“嗯,闻着还行。
这穷乡僻壤的,也就这点野味还能入口。摆上来吧,就在这儿吃,透透气。”
很快,一张紫檀木小几摆开,几样精致的菜肴,和那壶冒着热气的花雕酒摆放整齐。
王龙就这么大马金刀地,坐在铺着厚厚熊皮的椅子上,顶着凛冽的秋风,开始享用他的“午膳”。
他吃得慢条斯理,时而点评一下火候,时而嫌弃盐放多了或少了,
那副挑剔的模样,仿佛不是身处征战途中的军营,而是在北京城里某家顶级酒楼。
周围,上千名精锐护卫顶盔贯甲,如同钉子般肃立在寒风中,警惕的目光扫视着,四周空旷的原野,不敢有丝毫松懈。
与他们主帅那副,悠闲度假般的姿态相比,显得格外突兀和…讽刺。
大军一日行进?不过区区十余里。王龙甚至还有闲心,让队伍绕道去了一处,据说有温泉的山谷,结果发现只是个小水洼,
气得他骂骂咧咧地,赏了那个报信的小校尉一顿鞭子。
他的队伍旌旗招展,盔明甲亮,杀气腾腾,却行进得如同老牛拉破车,与前方苦战的先锋部队,形成了鲜明到令人窒息的对比。
这种诡异而悠闲的“进军”,持续了整整三天。
第四日,午后。王龙刚在他的移动行宫里,搂着侍女小憩了片刻,正盘算着晚上是来个,涮羊肉锅子还是弄点烤鹿肉打牙祭,
帐外骤然响起一阵极其急促、完全失了章法的马蹄声,以及一声嘶哑到变形的呐喊:“急报!!!辽东前线八百里加急军报!!!!”
一名斥候,几乎是滚鞍落马,连滚带爬地撞开了亲卫的阻拦,噗通一声跪倒在王龙的食案前,浑身尘土混合着暗红色的血痂,
他盔甲破裂,脸上是一道狰狞的新伤,还在渗着血珠。
他胸膛剧烈起伏,如同破风箱般喘息,声音嘶哑得几乎泣血:“王爷!王爷!紧急军情!
孙大帅、左将军并四位神将联名急报!前线…前线军情有变!!”
王龙正夹起一块獐子肉,被这突如其来的搅局者打断,不悦地皱起眉头,筷子“啪”一声拍在桌上:
“喊什么喊?号丧呢?天塌下来了还是地陷进去了?皇太极那老小子跪在沈阳城门口,给老子磕头求饶了?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慢慢说!”
那斥候被王龙的威势吓得一哆嗦,但前线惨烈的景象,和憋屈的怒火让他顾不上恐惧,带着哭腔急声道:
“王爷!大军出锦州后,推进艰难!非是建奴主力阻截,而是…
而是沿途不断遭受袭扰!阴险毒辣,防不胜防啊王爷!”
“袭扰?”王龙剔着牙,漫不经心地道,“几个毛贼就把你们吓成这样?孙传庭和左良玉是吃干饭的?老子养着他们是看戏的?”
“不是毛贼!王爷!”斥兵几乎是在嘶吼,眼中充满了愤怒,和一种被羞辱的憋闷,“是…
是女人!还有半大的孩子!大多是满人的婆娘和崽子!她们…她们疯了!!”
他语无伦次地描述着:“她们夜里像鬼一样摸近营地,往水井里丢死牲畜,甚至…
甚至丢秽物!挖断官道,泼上水一夜成冰,辎重车根本走不了!躲在林子里放冷箭,箭头上还抹了粪尿,中箭的弟兄伤口溃烂,生不如死!
还有成群的老虔婆,抱着柴草想烧粮草车!被抓住了就嚎哭咒骂,甚至…
甚至扑上来用牙咬,用指甲挠!大军不堪其扰,日夜防备,弟兄们睡不好吃不下,士气…
士气大受影响!孙大帅命卑职拼死杀出重围,火速禀报王爷,请示下!这…
这到底该怎么办啊?杀又不好杀,赶又赶不尽!王爷!!”
“咔嚓!”王龙手中的象牙筷子,被硬生生捏断了。
他脸上的慵懒和戏谑,如同被寒风吹散的薄雾,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仿佛暴风雪核心般的死寂与冰冷。
帐内的温度骤然降到冰点以下,那斥候和周围所有侍从、护卫,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冲天灵盖,窒息般的恐惧攫住了心脏。
“女人…孩子…袭扰…”王龙的声音很轻,却像两块冰坨子在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好,很好。皇太极自己当了缩头乌龟,把他娘们和崽子推出来送死?呵…呵呵…”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一种近乎欣赏的、残忍的玩味。
“魏!忠!贤!”王龙猛地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炸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