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帜上,那用鲜血写就的,四个大字,在雨水的冲刷下,愈发地,鲜红,刺眼。
精忠报国。
朱豪,死了。
像一尊崩塌的战神雕像,倒在了免甸的红土地上。
雨,越下越大。
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温热的鲜血,在山坡上,汇成一条条暗红色的小溪,蜿蜒流淌。
整个战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霓虹兵,都呆呆地看着那具,即便是倒下,也依旧保持着前冲姿势的,高大的身躯。
他们赢了。
以超过十比一的战损比,全歼了这支,被他们称为“魔鬼之师”的龙**队。
但,没有一个人,能笑得出来。
他们的脸上,只有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那个男人的眼神,那个男人最后的笑容,像一道无法磨灭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他们的脑海里。
日军大队长,扔掉了手里的步枪。
他的手,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走到朱豪的尸体前,沉默地,注视了良久。
然后,他缓缓地,弯下腰,捡起了那面,被朱豪护在身下的,第四十一军的军旗。
他想,把这面旗帜,作为战利品,带回去,向寺内寿一司令官阁下,邀功。
然而,当他的手,触碰到那面,沾满了鲜血和泥土的旗帜时。
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拿不起来。
朱豪的手,即便是在死后,也依旧,死死地,攥着旗杆的一角。
那力道之大,仿佛,已经和他的血肉,融为了一体。
大队长,愣住了。
他试着,用力去掰朱豪的手指。
但那几根,早已冰冷僵硬的手指,却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
两个霓虹兵,也上来帮忙。
三个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涨得满脸通红。
依旧,无法将那面旗帜,从朱豪的手中,夺走。
这一幕,诡异到了极点。
周围的霓虹兵,都看傻了。
他们的心里,同时,升起了一个,荒诞而恐怖的念头。
这个男人,难道,死了,都还要,战斗吗?
“八格牙路!”
大队长,终于,被这种无声的,来自死者的蔑视,激怒了。
他拔出指挥刀,面目狰狞地,朝着朱豪那只,紧握着旗杆的手,狠狠地,砍了下去。
“噗嗤!”
手,断了。
连同着那面,残破的军旗,一起,滚落到了一旁。
鲜血,再次,涌了出来。
大队长,喘着粗气,看着自己的“战果”,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得意。
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心虚。
他仿佛看到,朱豪那双,已经失去了神采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他。
那眼神,像是在说
你,可以砍断我的手。
但你,永远,也砍不断,我的,脊梁。
……
半个月后。
东京,大本营。
陆军大臣东条英机,手里拿着一份,从免甸方面军,发来的,加急战报。
战报上,白纸黑字地写着
“我南方军,经一个多月苦战,于免甸同古北部山区,成功全歼支那魔鬼朱豪所部。此役,我军共计投入五大师团,近十万兵力,伤亡……”
看到“伤亡”后面的那个数字时,东条英机的手,猛地一抖。
战报,从他的手中,滑落。
“伤亡……三万五千余人?”
他的声音,变得,尖锐而扭曲。
“熊本师团,被打残!”
“第五十六师团,伤亡过半!”
“第十八师团、第三十三师团,二次重创!”
“为了全歼一支,不到五万人的龙**队,帝国,付出了,近四万名,精锐士兵的生命?”
“这……这是胜利吗?”
东-条英机,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在作战室里,来回踱步。
“这是耻辱!是帝国皇军,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
他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
“朱豪!朱豪!”
他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
“就算是死了,他也要,从帝国的身上,活生生地,撕下,这么大一块肉来!”
作战室里,所有的日军将领,都低着头,噤若寒蝉。
他们知道,东条英机,为什么会如此失态。
因为,朱豪的死,并没有,让他们感到,丝毫的轻松。
反而,让他们,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