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上来。”
百年神通的傲慢,让他失了最起码的警惕之心。
当然他也有傲慢的资本,自古成就神通,隔断凡胎,便是仙凡两分。
神通之下,皆是凡人,几无分别,对于下修,他随口一句便是仙谕,何曾有凡人胆敢违逆他的意志。
文鹄也习惯了这种颐指气使的态度,因为事态从来超出不了他的掌控。
姜阳的反应不可谓不迅捷,他玄眸中刚映出了一抹倒影,便身形暴退,一直拉开了将近半里距离这才稍稍安心。
但他仍知道这不算是安全,尽管没有与紫府真人对阵的经验,可他根本不敢有任何松懈。
对方的问话他是一字也不敢答,害怕被对方神通勾动,身不由己,于是当机立断便做了反应,手腕一翻
“锵!”
细长剑刃亮出银白色的光芒,平滑挺直,眉心剑痕在这一刻骤然凸显。
右手只是轻轻一挥,清光乍起,平平递出一道剑气来,与此同时左手已经暗暗扣住画轴,便要激发。
这剑气由远及近,于他眼中慢悠悠的飘过来,让文鹄骤然失笑多了几分欣赏,可随之而来还有的是突遭忤逆的不满。
“好胆,神通当面竟然也敢悍然拔剑,在芸芸筑基当中你也算是一号人物了。”
文鹄收起漫不经心的姿态,挥挥袖便打算击碎这道剑气。
可这悠悠剑光直到这一刻才露出獠牙,下一瞬,当大袖飘起与剑气相撞,一道尖锐的爆鸣之音骤然响彻,令人牙酸齿冷,大袖收拢荡开清光,霎时惊天动地。
“这是剑意?!”
这真人大手吃痛攥紧,几近失色,而后仿佛忽然间明白来了什么,咬牙道
“不对,此子气象有异,绝不寻常!”
文鹄神色凝重,立刻反应过来,意识到了姜阳非比寻常。
要知道这可是剑意,当世的剑意几乎是有数的,存世的不是成名已久的剑仙,便是哪家道统掌中的天骄嫡系,哪里是随随便便能够碰上的。
摊开手掌,只见玉润白皙的掌间斜斜的生出一道红痕,杏光色的法衣不知何时也失了半边袖口,骤然短了一截,空空荡荡的露出手腕来。
痛自然是痛的,但这点伤势连蚊子咬也算不上,但却令他恼羞顿起,进而含怒,以紫府之身却被筑基打伤,简直是奇耻大辱。
可掩盖在怒意下,心底还升起了一点他不愿面对的庆幸。
‘幸而他尚未成就神通,不然方才那一剑我即便不死,也要身受重伤,损了半边法身。’
文鹄不敢再猫戏老鼠,身形纵起,只留下一个心念
“此子断不可留!”
一切几乎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文鹄趁势而起,反手挥出一道彩光,看似毫无烟火气,实则已然倾尽全力!
文鹄认识到了姜阳的不寻常,心中想的却不是放过,反而是倾力为之,以绝后患,洞天之内正是毁尸灭迹、神形俱熄的好地方。
神通骤临,染得一片天色又橙又?缃,如坠天阳。
姜阳甩出一剑后根本没看那真人反应,他就算再怎么自信也不认为能把此人如何,早早就打开了卷轴,只需一个遁身便可脱离洞天。
“唉”
恰逢此时,青禾一声轻叹,神色渐冰。
她遁出姜阳体外,周遭顷刻冻结,云层停摆,彩光停滞,天地万物在此刻齐齐冰封。
‘真是奇怪,这样的天气却有雷声’
文鹄刚念罢,只觉眼前一片模糊,升阳府中神通混乱,法身失控,如同被封在琥珀中的虫豸一般,动弹不得。
他见多识广,面对此等诡异情形,一时间寒气直往面上涌,汗却留不出半滴来,徒留一个念头
‘完了!’
不过好歹是神通,他浑身上下还有眼珠可以转动,看清了眼前场景。
不过眨眼间,已然换了天地,抬头天雷震响,黑云压顶,低头骇浪涛天,风云翻卷,一副末日景象。
眼前雾气蒸腾,银白色雷弧于当空游走,如同蛛网密布,一具轻柔女体悄然在当空凝结。
此人立在欲摧黑云之中,身姿婀娜,一身银白服饰耀眼夺目,那对眸子炯炯有神,眼角流淌雷霆,面无表情,直勾勾的盯着他。
神通不观皮相,眼前这位举止随意,状似人形,却让文鹄生出彻骨的恐惧之感。
“这是真君金性遗留蜕化成妖邪了!”
他一眼便认出了眼前女体的化生,如果说金性是每位紫府都趋之若鹜的,那金性化作的妖邪则是人人都避之不及了。
并且能让他一个照面就动弹不得,又身处在这洞天之中,显然是金丹真君遗留下的金性。
其沾染了一丝真君位格,行事往往乖觉莫测,恐怖难明,便是连大真人都难以硬悍其锋,更何况是他,再加上此地幽冥不坠,可没有冥府的人前来捉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