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小女孩,但这个年纪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借着冬日的暖阳,格外的朝气蓬勃。
老王头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我儿子叫王朴,如果还活着的话,今年应该有三十五岁了。
以前家里穷,没有地,只能靠他去给地主家打短工过活,可挣来的几个铜板连家里人的肚子都填不饱。我这把老骨头也没用,出去打短工别人不要,只能上山砍柴,挑到城里去卖。
可还是穷啊,穷得都揭不开锅,一家人总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她娘生小凤的时候就是因为肚子里没食、难产死了。
从那之后儿子就狠下心,要出去找活路,养活一家人。”
洛羽默然道:
“所以他就去陇西投军?”
“没错。”
老人点了点头,无奈一笑:
“那两年陇西崛起,打得羌人蛮子节节败退,百姓们都说陇西那位节度使从不克扣军粮军饷,足额发放。附近十里八乡去投军的人不少,王朴也跟着去了。
我还记得他离家的那天就站在这院子门口,给我磕了三个响头,说如果死在战场上,小凤就靠我养了。”
老人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但他从军之后情况比想象中好得多,好像在什么第三军还是第四军当个扛刀的步卒。每月都能拿到足额的军饷,前后杀了三四个蛮子,升了百夫长,还有赏银,每隔几个月就会托人把银子寄回家,逢年过节只要得空就会回来看看咱爷孙女。
那几年的日子是好啊,不仅能吃饱肚子,偶尔还能改善伙食,弄半斤肉下酒;有了钱重新盖了房子,终于不怕刮风下雨;王朴知道我年轻的时候有打棺材的手艺,就帮我置办了工具、买了木材做本钱,我就一边照顾小凤一边打打棺材,哪怕没有他的军饷家里也能吃饱饭。
……
说实话,这辈子都没想过到老日子还能好起来。”
老人唠唠叨叨地回忆着往事,洛羽就安安静静地听,到最后老王头的脑袋低了下来,嗓音忽然变得沙哑:
“两年前,他跟着大军出征奴庭,死在了战场上。是邻村两个一起从军的汉子把他的遗物、抚恤送了回来。
其实,其实我猜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说着说着,老人的眼眶就红了,儿子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啊,如果不是还有个孙女要照顾,老王头的精气神只怕早就跨了。
洛羽全都听明白了,奴庭一战他们虽然打赢了,可打仗总归会死人的,不代表所有人都能活着回来,而王朴无疑就是无数英灵中的一员。
老王头看了一眼嬉笑玩乐的孙女,用干枯的手掌擦去眼角的泪水:
“小丫头年纪还小,现在只觉得是爹忙,没空回来看她,只能等她以后慢慢长大,懂事了之后再告诉她。
我实在不想,不想……”
洛羽能懂老人的想法,小小年纪就告诉她爹娘都不在了,无疑太过残酷。
下一刻,老人看向了洛羽:
“儿子每次回来,随身都会带着兵刃防身,那把刀我看过很多次,和小兄弟你的刀是一样的。
所以你,你也是边军?”
“嗯。”
洛羽轻轻应了一声,并未否认,其实从得知小凤她爹是边军的那一刻起他就有预感,老王头很可能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最近外面不太平,官兵到处设卡,严查过往行人。官府对外的说法是要抓土匪流寇、江洋大盗,可满城百姓都在传,说是换了皇帝,边关那位洛王爷现在是反贼,陇西北凉两道的兵马也成了叛军,而且有一支叛军正在从京城向陇西流窜。
官府要抓的不是土匪,而是边军。”
洛羽的承认似乎让老王头欣慰了不少,自顾自地嘟囔着:
“前几天夜里,山里起了火,说是逮住一支边军,杀了不少人。老头子我胆大,冒险出去看了看,恰好在河边找到了昏迷不醒的你。
其实,把你救回来的第二天早上就有官兵来村子里盘问过,有没有发现可疑人士出没,我知道他们在找你,所以就把你悄悄藏了起来。”
怪不得!怪不得到今天为止洛羽都没看到昌平道的官军来搜查,合着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就来搜过一次了!
“为什么要救我。”
洛羽抬起头看着老人,眼神中有感激也有疑惑:
“你猜出我是边军,也听说了我们是叛军,私藏反贼万一被抓住,那就是杀头的大罪,您老不怕?”
“什么造反不造反的,谁当皇帝也和我这个糟老头子没关系。”
老人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我只知道边军都是好人,如果他们是叛军,难道我儿子也是叛军?这些年陇西的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