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冗杂,办事流程繁琐,但抄家速度可不慢,从抄没赌资到挨家挨户封门上条只用了三天时间。
一时间光化权贵富豪谈赌色变,几家地下赌坊连夜关停,风气为之一振。
尤宏夫人徐氏脾气泼辣,眼见衙卒要抄家绝户,自便耍起了无赖,用木棍驱赶衙卒,甚至放言谁敢向前一步就自尽当场,溅来人一身血。
苏荣听闻后抄刀入门,喝斥徐氏阻碍执法,罪加一等。
徐氏撒泼打滚还是一副拒不执行的态度。
苏荣也没多说一句,弃刀换棍,两棍打折徐氏的右腿,疼的徐氏哭爹喊娘,尤宏的两个儿子这才出面架走了徐氏,任由官府抄家。
会七月,陆之逸上报言:几个赌徒家中抄出了二十多万贯银钱,房产地契若干。
王鹗大肆褒奖陆之逸精明强干,乃州中官吏之楷模。
与此同时,六七个大木箱被人从后门抬进了杨宅。
午后,州府大狱。
杨彦全一瘸一拐的走下石阶,从旁两位狱卒就差上手去搀扶了。
“总案目,您怎么亲自来了,牢中脏乱,您想知道什么东西告诉小人便是,小人定为您问出来。”
下手不狠当不了狱卒,没有多少人能扛住一日三遍的拷打。
杨彦全丢出一吊钱:“请兄弟们喝酒,杨某要单独和尤宏聊聊。”
“明白明白,小人绝不让人打搅总案目的兴致。”
狱卒这几日接待的人多了,都是来看尤宏落魄后的笑话,想必总案目也不例外。
杨彦全点头向牢房深处走去。周围充斥着腐臭和腥骚味,这让杨彦全也记起了自己入狱的时光。
很明显尤宏没有杨彦全那么幸运。
牢中的尤宏趴伏在地上,身上全是血渍,看起来吃了不少苦头。
吏员向来比官员更容易吸引仇恨,公吏是执行者,直面治下百姓,为了讨好上官,只能极力压榨下属和平民。且公吏一旦倒台很难有翻身的机会,昔日仇敌会百倍发难。
“尤孔目,杨某有礼了,”杨彦全拱手道。
尤宏闻声哼笑一声,艰难爬起。望着一身皂色吏服的杨彦全满目愤恨:“尤某今日落难,纵使身死,也不容他人折辱。”
“尤孔目多虑了,只是心有疑惑,特来寻尤孔目解答。”杨彦全不能再等了,他担心尤宏撑不到刺配流放。
“尤某与你无话可说,请回。”尤宏转身硬气道。
“尤孔目抱死念决绝,但也要考虑身后事,贵夫人折了右腿,以后怕只能像杨某一样跛着走路了。还有令郎进学也是个问题,不知有没有找到好先生。”
“杨彦全!”尤宏急切转身抓住牢槛,咬牙切齿的嘶吼,双目瞬间充血:“祸不及妻儿,做人不要太下作!”
“下作?尤孔目伙同他人要置杨某于死地的时候可没想过下作二字,今日尤孔目被他人还施彼道,怎么品格都高尚了吗?”
杨彦全云淡风轻的上前,与尤宏隔槛相峙。
不到半刻,尤宏败下阵来,人和年轻的时候不一样,越老顾虑越多:“你想知道什么?”
“付星是怎么死的,他也是做局之人,你们为什么要杀他?”杨彦全所说的你们当然包括尤宏身后的那位大佛,不然这就很难说得通了。
尤宏依旧沉默,他在等杨彦全开条件,令他心满意足的条件。
“杨某也非绝情,可保尤孔目在狱中无碍,至于刺配流放就看尤孔目自己能不能扛到台州。”还是那句话不祸害就是最好的帮忙。
“尤某一死尚不足惜,只是可怜了妻儿受苦,若总案目能够施以援手,尤某感激不尽。”
“放心,杨某自会护他们周全,不说荣华富贵,三餐温饱不难。”杨彦全这点担当还是可以承诺的。
尤宏整理了片刻思绪,回忆道:“昔年孟珙攻破东京汴梁,哀宗逃往蔡州,哀宗初至蔡州时极其狼狈,随行人马只剩几十人,好在哀宗识人有明,以完颜忽斜虎为相整顿政务军事,完颜相公召集蔡州金人与忠孝军残部重组一军,名曰靖安军。
靖安军有六大猛安,十四谋克。军纪严明,与百姓秋毫不犯,很快树起了军威,安定朝堂。
哀宗见军威稍振,便起了贪图安乐之心,命令大臣召集民夫修筑宫殿,又让靖安军一部广搜蔡州美女纳入后宫。
完颜相公再三劝阻后,哀宗只得停了工程,但暗中继续搜刮美女,以求欢乐。
后来杜杲围城,哀宗不愿当亡国之君,便将皇位传给了末帝,自缢而亡。
蔡州城破,末帝死于乱军之中,完颜相公带领群臣以身殉国,投了汝水。
哀宗的尸体被一分为五,大宋自此多了五个都统制,徐州矿场多了数千奴工,苏杭河畔的瓦舍里也新进了一批带着河洛口音的头牌花魁。”
“你是金人?”
“蔡州金人,十四谋克之一,当年战事混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