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刚刚为他更换过外层敷料,但显然内部的伤口情况不容乐观。
他就是“无名”。
紧挨着无名病床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身材壮硕、如同铁塔般的男人。
约莫四十多岁,剃着极短的寸头,脸上刻着风霜和伤痕,胡茬浓密,这就是乌鲁鲁。
素世的目光与乌鲁鲁那充满审视和戒备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一股寒意瞬间爬上脊背。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属于战场老兵的、毫不掩饰的杀伐之气和深深的怀疑——
毕竟,她的身份是“长崎素世”,哈夫克高级特工,理论上正是他们的敌人。
“看什么看?”
乌鲁鲁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澳洲腔调,毫不客气,“素世小姐?不好好躺着休息,打听我们做什么?想看看我们死了没?”
他的话语像石头一样砸过来。
素世呼吸一窒,下意识地想移开视线。
就在这时,那个躺在床上的忧郁青年——
“无名”
——似乎被同伴的声音从放空中惊醒。
他微微侧过头,那双褐色的眼眸透过隔帘的缝隙,落在了素世有些苍白的脸上。
他的眼神中没有乌鲁鲁的敌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和……
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
他看了素世几秒,嘴唇微动,声音很轻,如同羽毛般飘过来:
“别怕。”
他的目光扫过乌鲁鲁,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安抚,又回到素世身上,“我对你……没有敌意。”
这突如其来的、带着异国腔调的温和话语,像一道微光,暂时驱散了乌鲁鲁带来的压迫感。
素世鼓起勇气,目光落在无名腹部那刺目的洇血绷带上,轻声问道:
“你的伤……很痛吧?”
无名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却只形成一个苦涩的弧度。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有痛苦,有自嘲,或许还有一丝……
难以置信?
“痛?习惯了。”
他的声音依旧很轻,仿佛在谈论别人的事情,“至于怎么来的……”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似乎穿透了病房的墙壁,回到了某个狭窄、潮湿、弥漫着垃圾腐败气味的香港后巷。
“……是被一个像影子一样的女人打的。”
素世的心脏猛地一跳。
影子般的女人?
在香港?
无名没有看素世,自顾自地,用那种近乎梦呓的语调继续道:
“我追上了她……在一条巷子里。她穿着很普通的衣服,动作快得像幽灵……我本来有机会……有机会……”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在回忆某个让他备受煎熬的瞬间,“……我犹豫了。就那么一瞬间……她就抓住了机会。拔枪……动作快得看不清……装了消音器……噗……”
他模仿了一声极其轻微的气流声,手指无意识地按在了自己腹部的伤口上,仿佛那里又灼烧了起来。
“……然后,我就倒下了。她……像风一样消失了。”
若叶睦!
素世几乎瞬间就确定了那个“影子般的女人”是谁!
是祥子身边最锋利、最沉默的那把刀!
无名描述的场景,冷酷、精准、利用对手瞬间的犹豫一击致命,这完全符合睦的风格!
一股寒意混合着复杂难言的情绪涌上素世心头——
她既为睦的脱身感到一丝隐秘的庆幸(毕竟那是她潜意识里还认同的“自己人”),又为眼前这个因一时犹豫而重伤的年轻人感到一丝……
怜悯?
同时,也更深刻地感受到了祥子执行计划的冷酷无情。
病房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只有监护仪规律的
“滴……滴……”
声在回响。
乌鲁鲁依旧警惕地盯着素世,但眼神中的敌意似乎因为同伴的开口而稍微缓和了一丝丝,只是那根紧绷的弦并未放松。
素世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了无名搭在被子外的手上。
那是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只是指腹和指根处,覆盖着一层与她手上类似的、略显突兀的薄茧。
位置有些特别,不像是握枪或者格斗留下的。
“你的手……”
素世轻声开口,带着一丝好奇,试图打破这沉重的沉默,“也有茧子?不像……武器留下的。”
无名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指。
他微微活动了一下指节,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微弱的、属于另一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