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娘。\"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却还是惊得她猛地抬头。
林婉揉了揉发红的眼尾,起身时带翻了案上的陶砚,墨汁溅在她月白袖口,晕开团模糊的墨花。
\"你看!\"她急得直跺脚,却又忍不住笑,\"方才在太学召义勇,写榜文时手都酸了。\"她捧起案上的竹简书,最上面那卷写着\"忠义榜\"三个大字,\"我让人去各城贴,把抗秦战死的将士名字都刻在石头上,立在城门边上——\"
\"好。\"叶阳握住她沾着墨汁的手,触手是惯常的温凉,\"你今日还去见乐乘了?\"
林婉的耳尖微微发红:\"乐老将军说...说当年您祖父待他父亲不薄。\"她从袖中摸出个青铜虎符,\"他答应出山,明日就去校场教新兵刺枪术。\"
叶阳低头吻了吻她的指尖,墨香混着她发间的茉莉香,像团暖融融的雾:\"辛苦你了。\"
\"不辛苦。\"林婉踮脚替他理了理衣襟,\"你明日要带轻骑去伏牛谷...当心些。\"她的手指在他剑穗上绕了绕,\"我让人在你甲里衬了层丝绵,夜里凉。\"
叶阳突然将她抱进怀里。
帐外的北风卷着雪粒子打在窗纸上,他却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三日前在马背上想的那些计策,此刻都不如怀里这人的温度实在。
\"等打完这仗。\"他埋在她发间低笑,\"我陪你去看忠义榜立起来。\"
三日后的伏牛谷,晨雾还未散尽。
叶阳裹着赵军的皮甲,坐在运粮车的赶车位上,手里的鞭子甩得噼啪响。
他能听见身后五十辆粮车的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也能听见谷两侧灌木丛里压抑的呼吸——那是廉颇的重甲兵,正攥着长戈,等他的暗号。
\"停下!\"前方突然传来断喝。
二十几个裹着灰布斗篷的人从岩石后钻出来,为首者腰间别着李慎旧部特有的狼头短刀,\"老子是赵军巡粮队的,你们哪部分的?\"
叶阳翻身下车,故意踉跄两步,露出腰间那枚伪造的赵军虎符:\"军爷您瞧,咱们是从邯郸来的,给合纵军送粮——\"
\"放屁!\"为首者一把抢过虎符,翻来覆去看了两眼,突然挥刀抵住叶阳咽喉,\"邯郸的虎符该刻玄鸟,你这倒好,刻只麻雀!\"
叶阳的瞳孔骤然收缩——这和三日前西营那队秦谍的把戏如出一辙。
他猛地后退半步,腰间青铜剑\"嗡\"地出鞘,寒光掠过为首者的手腕:\"动手!\"
谷两侧的灌木丛瞬间炸开。
廉颇的重甲兵举着长戈从高处扑下,项燕的楚军从谷尾杀来,刀枪碰撞声混着惨叫声,惊得晨雾都散了大半。
叶阳挥剑挑飞为首者的短刀,反手将他按在粮车上,剑锋抵住他后颈:\"说!
谁派你们来的?\"
\"吕...吕相...\"为首者疼得直抽气,\"吕相说只要搅了合纵,许咱们...许咱们万户侯...\"
叶阳的剑刃微微发颤。
他扯下对方的斗篷,露出里面绣着秦字的中衣——果然是吕不韦的人。
\"押下去!\"他对身后亲卫吼道,\"留口气,带回蓟城审!\"
正说着,腰间的铜哨突然急促响起。
叶阳摸出哨子听了片刻,脸色骤变——是项燕的急报:楚军边境发现秦军先遣队。
\"老将军!\"他对着谷口方向大喊,\"带主力南下援楚!\"又转头对亲卫队长,\"你带二十人跟我绕后,咱们包抄秦军!\"
马蹄声如雷。
叶阳伏在马背上,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混着北风的呼啸。
他摸了摸怀里林婉塞的丝绵护心镜,突然笑了——这女子,连他的甲胄都想得周全。
等他带着轻骑绕到秦军背后时,正见项燕的楚军与秦军杀作一团。
他挥剑指向天空,二十支火箭划破晨雾,精准落进秦军的辎重车——那是他让人提前浇了油的。
\"杀!\"他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