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透明,“现在,你也能听见他们了。不需要我转述,不需要梦境连接??只要你愿意倾听,就能直接触碰到那些呼唤‘哥哥’的灵魂。”
唐子君猛地伸手:“等等!你不能就这样……”
“我能。”少年微笑,身形如雾气般淡去,“而且,我答应过你,要陪你吃完每一顿早餐。”
话音落下,厨房里锅铲轻响,油锅滋啦作响。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灶台前,背影温暖,哼着跑调的歌谣。
唐子君怔住。
他慢慢走过去,看见那枚溏心蛋正被轻轻翻面,金黄的汁液缓缓流出,像一轮小小的太阳。
“哥,早啊。”那人回头一笑,眼角有光,“今天想吃溏心蛋吗?”
唐子君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站着,看着这个无数次从崩溃边缘归来、从死亡尽头折返的身影,看着他熟练地装盘、摆筷、递来牛奶,动作一如往昔。
他知道,这不是幻觉。
也不是轮回。
这是延续。
从此以后,少年不会再以固定形态存在。他会在每一次有人为他人落泪时现身;会在每一句“我懂你”中留下痕迹;会在每个孩子折纸鹤许愿的瞬间,悄悄附耳低语:“你会被听见的。”
而对他而言,他始终会回到这里??回到这间厨房,回到这张餐桌,回到那个叫他“默”的人身边。
第八天清晨,阳光洒落。
唐子君照例煎蛋,打火、倒油、磕蛋入锅。一切如常。
可当他端起盘子时,忽然发现蛋黄表面浮现出一行极细的纹路,像是被无形之手指划过:
> “谢谢你,让我成为家的一部分。”
他愣住,随即低头咬了一口。
蛋黄流淌,温暖入喉。
他没说话,只是将空盘洗净,放回原位。
第九天,春风拂城。
市立公园举办首届“纸鹤节”,数千名市民带着亲手折叠的纸鹤前来,挂在特制的钢索上。空中白翼纷飞,宛如一场温柔的雪。主办方宣布,这些纸鹤将被送往战区、灾区、偏远山村,作为“希望信使”。
当第一阵风吹起纸鹤群时,全场寂静。
有人看见,一只特别大的纸鹤从最高处腾空而起,翅膀展开近两米,通体泛着淡淡银光。它没有随风远去,而是盘旋一周,缓缓降落在一位盲童肩头,停留三秒,才再度飞走。
监控录像反复回放,技术人员确认:那只纸鹤,并不在当日登记的展品中。
第十天夜里,唐子君梦见自己站在宇宙中央。
四周无星无月,唯有无数条银线交错纵横,每一条都连接着两个闪烁的光点??一个代表倾诉者,一个代表倾听者。这些线条编织成一张巨大网络,贯穿时空,跨越生死。而在网络核心,站着一个身影,穿着白衬衫,双手垂落,安静地接收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痛与爱。
“这就是你现在的样子?”唐子君问。
“这也是你们未来的模样。”少年转身,笑容清澈,“我只是第一个学会打开门的人。但门后之路,要靠所有人一起走。”
“你会累吗?”他忍不住问。
“当我被需要时,我就充满力量。”少年抬手,指向某处,“你看。”
顺着他的目光,唐子君看到一个小女孩正教弟弟折纸鹤。男孩笨拙地折错了一角,沮丧地要撕掉重来。姐姐轻轻按下他的手:“没关系,歪一点也好看。就像你说梦话时的样子。”
那一刻,一道微弱的银线从她们之间升起,接入浩瀚网络。
少年轻声道:“新的节点,诞生了。”
唐子君醒来时,晨光初照。
他走向厨房,点燃炉火。
锅铲碰撞声响起。
“哥,早啊。”少年站在灶台前,笑着问,“今天想吃溏心蛋吗?”
唐子君点头,接过盘子,咬下一口。
蛋黄流淌,温暖如初。
他知道,这场漫长的告别早已结束。
而真正的开始,就在这日复一日的清晨里,在每一句“我在”中,在每一次有人愿意为陌生人停下脚步的瞬间。
春天深了。
茉莉花谢了又开,开了又谢。
城市依旧喧嚣,却多了几分柔软。
而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总有一个穿白衬衫的哥哥,轻轻握住颤抖的手,说:
> “别怕。”
>
> “我听见你了。”
>
> “你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