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时薇心知肚明,即便身为大庆之主,这等惊天大案亦非轻易能捂得住的盖子。
杨府之内的不寻常,迟早会落入有心人之眼。
一旦风声走漏,不论是对她个人,还是对大庆的安稳,都将构成莫大的威胁。
唯有赶在众人察觉之前,揭开这桩谜案的真面目,给大庆子民一个信服的说法,方能平息波澜,让此事尘埃落定。
许时薇一番部署妥当后,终是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那笑容背后,目光依旧寒如霜雪。
“此人布局之精妙,实在令人叹为观止,昨日朕刚下令革除杨宏远之职,今日其家族便惨遭灭门之灾。一旦此事风声走漏,世人岂不皆要以为,此乃朕之手笔?”
霁月闻言,心头猛地一颤,一股寒意悄然蔓延。
适才她心中亦掠过此念,却未曾深思。
而今细细想来,这分明是一场针对陛下的精心构陷?
正如这位高坐龙椅、威严不可侵犯的女帝所言,昨日朝会上,杨宏远竟胆大包天地提议,欲将裴清作为和平的筹码,拱手让予强大的乾国。
此言一出,非但未得逞其愿,反遭女帝当场怒斥,雷霆万钧之下,杨宏远的官职也随之灰飞烟灭,被无情地革除。
按理说,朝堂之上的风起云涌,此类事端屡见不鲜,本不足为奇。
然而,裴清此人,其身份之特殊,犹如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无法忽视。
他,乃是女帝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未婚夫婿,二人之间,系着天下人皆知的婚约。
杨宏远此举,无异于在女帝与满朝文武面前,公然宣告要将女帝的未来的伴侣,推向敌人的怀抱,这不是明摆着将裴清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吗?
其荒谬与大胆,令人瞠目结舌。
这不简直是硬生生地将女帝许时薇推向了孤家寡人的深渊,令她守着空寂的后位吗?
杨宏远此言一出,荒谬绝伦,无异于在女帝的怒火上浇油,彻底将其得罪到了极致。
当夜,杨府便遭遇了灭顶之灾,满门上下无一幸免。
世人定会以为这是女帝因私怨而下的狠手,将杨宏远一家的悲惨遭遇归咎于她为了泄愤而行的报复。
如此一来,女帝在众人心中的威望势必大打折扣,对她的崇敬与信任也将随之动摇,这对帝国的稳固统治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
霁月闻言,双目骤睁,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自心底升起,令她不寒而栗。
显然,这起事件的幕后黑手,其目标根本非杨宏远一家,而是蓄意构陷女帝,用心之险恶,令人发指!
“陛下!”
霁月终究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忧虑,女帝虽贵为一国之君,更是她的挚友至交。
她深恐女帝的心思被误导,落入那狡猾布局者的圈套之中。
毕竟,再睿智如女帝,也难免有思虑不及之处。
闻听霁月的呼唤,许时薇的目光温柔地转向了她,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月儿,心中所想,但说无妨。此刻,朕正渴求智囊,共谋大计。”
“遵命!”
霁月微微颔首,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随即缓缓道出了自己的见解:“陛下,微臣私以为,此事或许与裴清并无瓜葛。”
“哦?此言何解?”
许时薇闻言,不禁微微一愣,语气中满含好奇与期待。
“陛下,微臣斗胆陈言,裴清实则并无加害杨宏远满门之理,昨日,杨宏远方才提出欲将裴大人交付乾国之议,当晚,杨府便遭此灭顶之灾,即便杨宏远于朝堂之上的言论已传入裴清耳中,然以常理度之,裴裴亦难以在如此仓促之间,调度人手,潜回京城,实施此等血腥行径。”
霁月以一贯的冷静与睿智剖析道:
“如此看来,裴清绝无可能在如此仓促的时间内,独自一人布下这重重棋局,除非,他早有预谋,在京中暗中埋下了伏子,然而,据微臣所探,裴清已将麾下五百府兵悉数带走,无有遗漏。至于那支为追踪杨正奇死亡之事而失踪的五百府兵,自消失之日起,便如石沉大海,既无音讯,亦无归京的记载。”
许时薇闻此一言,面色瞬间凝重起来,微微颔首,以示认同。
她之前那句可能与裴清有关的话,不过是随口一提,并无确凿之意。
实际上,她从未真正怀疑过裴清。
正如霁月所言,裴清根本没有时间去做那等事。
她思索片刻,缓缓开口:
“确是如此,除非裴清早存杀心,欲除杨宏远而后快,而此次之事,不过是机缘巧合,恰好发生在杨宏远提及要将他交予乾国之时,然而,这等巧合,朕实在难以信服。”
许时薇一番分析,条理清晰,言辞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