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王憎恶黑暗的同时也早就明白,天下没有绝对的公平,但绝对有不公平。
有些人,有些事,注定在大众的理想之外。
大衍某些人的罪,远不至于让这个王朝倾覆,这片土地整体上还是在庇护着人族。
“我被妖族当成了撬动人族的棋子。”
“可是——”
他蓦然站起,望向天穹。
“妖域神尊,有一句话你说的很对,我本骄阳,你自以为是的布局,影响不了我!”
“今日之失,本王自会补救。”
“本王会用自己的方式护住大衍,再证明自我,吾会胜过你,去追寻新的巅峰。”
夜枭王骨子里的骄傲是盖不住的。
在他看来,就算不借妖族所造之势,未来他依然能登神飞升。
他也清楚地知道,妖域布局深远,今日之后大衍必定会迎来大乱,而这乱世将是对他的考验。
乱世气运分崩离析,脱离大衍会变得易如反掌。
可他还不能脱离,不仅是为了清宗皇帝之恩,也是为了稳住人族之大势。
在四海八荒域下一个撑旗之人诞生前,他都必须压住一己私欲,续住大衍的磅礴气运,以镇群妖!
所以——
夜枭王一掌拍在自己胸口,鲜血涌出,以心头血施展秘法。
为了不被心魔影响,他只能封锁自己的这段记忆,并在脑海中为自己定下三条心咒。
第一,抹杀任何不利于大衍兴盛的人物和势力,前提是不破坏皇朝本有的规矩。
第二,不惜一切代价完成皇朝气运的大一统。
第三,自己已经是罪臣,理当在气运大一统后,将夜枭王之位传给能担气运,心怀大善之人。
三条心咒定下,将那段记忆封锁。
唯有在完成承诺后,心咒解除,这段记忆才会逐渐恢复。
届时便是他追寻自我巅峰的时候。
事实上,在三条心咒没有完全解开前,夜枭王已是断断续续记起了许多东西。
在为大衍聚拢气运的这些年,他从未荒废武道,依然在努力修炼,渴求更进一步。
世人公认的武道巅峰不是他的巅峰,同代的天骄也从不是他的目标。
他目光所望是历代武神!
超越先贤才能走的更远,即使身在一个飞升之路狭窄的时代,近乎不可能功成,他依然觉得,桎梏是可以被打破的。
就如皇室所授的永夜诀,理论上修炼到最高层次也不过九境第二阶段。
夜枭王花了数十年打磨,成功打破壁垒。
他将永夜诀修炼到了一个历代夜枭王都不曾达到的高度,在世人公认的九境大圆满上更进一步。
更在半步飞升所要求的术法神通大圆满之上!
那该被称之为‘武神’。
若是放在过去的时代,他或许已证道飞升,登临武神之位。
时代的一粒尘,落在个人的身上却是一座山,在这个时代,他依然无法飞升,需背负着大山前行。
“既然将永夜诀修炼到武神层次,依然无法证道飞升,那就将肉身,神魂,都修炼到那个层次!”
夜枭王没有抱怨这个时代的狭窄。
只要路在脚下,他就坚信自己能够走过去。
于是,他又不断锤炼自己的肉身与神魂,但以肉身登神的难度超乎想象,除了横练一脉,几乎不可能做到。
他意识到,只有将其他两条路先走通,才能以另类的方式将肉身提升到‘武神’层次了。
而神魂想提升到武神层次……
必须先克服本我的心魔。
大衍的气运束缚,近百年的臣子心印,即是他最大的心魔。
即使脱离了气运束缚,也一直有一个身着龙袍的帝皇身影,俯瞰着他,站在路的尽头,压制着他。
这是修炼皇室功法带来的后遗症,亦是皇室控制夜枭王的手段。
夜枭王并不怨恨赋予他一切的清宗皇帝。
没有清宗皇帝的施恩就没有他的今日,加入夜枭卫,效忠皇室也是他最初的选择,是他理应承担的后果。
但他想荡除心魔,就必须摧毁挡在登神路上的帝皇。
这个人,只能是李元。
走入群山,仰望天空,夜枭王感受着情绪的激荡,对武道的热爱由此高涨。
他在想,如果当年自己听了清宗皇帝的话,会是怎样一种结果?
会死吗?
清宗皇帝的话是否是试探?
只要他敢答应,就会被暗中杀死?
还是说,清宗皇帝预料到人族形势之艰难,出于惜才,依然会留他一条性命?
“时也,命也。”
夜枭王猜不透,后悔也没有退路了。
待三年之约结束,将夜枭王位传给笼中雀,他必然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