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蘅听罢,心中泛起一丝苦涩,强撑起笑意对皇后道,“娘娘,彘儿到底是个孩子,说话无遮无拦、没个轻重,娘娘不要跟这个孩子计较才是呢。”
晏清禾知道曹蘅无奈和心酸,之前闭门不见已是伤了她的心,如何又怎舍得再让她陷于两难之地……便只是淡淡笑道,“彘儿还小,本宫是知道的,子不教,也不该是你这个母亲的过错,只是这些日子我卧病在床,你却鲜来探望,倒比孩子要更伤我心呢……”
曹蘅自知她是玩笑之语,连忙转忧为喜,忍泪娇嗔道,“娘娘躲在宫里自己清闲,倒害苦了臣妾日日代理宫务,再过几月若还如此,臣妾可不依的。”
“贵妃还是这般小性,”皇后调侃道,“还是等到了凤仪宫再敞开了哭罢,不然岂不惹诸位宗亲笑话?”
皇帝转身皇后一侧,将刚刚几人之言听得一清二楚,什么子不教,后面没有说出的父之过,分明是指桑骂槐,对自己心怀愤懑。
皇帝笑道,“元熹彘儿向母后敬酒,难道就不对父皇表示一二?”
“这是自然要的,”元熹言笑晏晏,却又装作一副委屈的模样,“只是父皇近来鲜少来看元熹,也不知是不是有了更爱的孩子的缘故……”
“谁说的?朕最爱的孩子自然还是咱们元熹,这一点一辈子也不会变,”齐越挥挥手,示意元熹走上前来,随后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悄悄瞥了身边那人一眼,柔声道,“父皇每日不都在政事堂或尚书房过问你的功课吗?元熹这样说,倒是冤枉父皇了。”
元熹一本正经道,“父皇难道忘了,从前父皇经常都会哄元熹入睡的,但是父皇已经许久不了凤仪宫了,难道父皇已经厌弃了元熹和母后了吗?”
帝后双双一怔,没想到这孩子竟会说的如此直白,还是当着皇亲国戚的面。皇帝安慰道,“怎么会呢?只是……朕近来政务繁忙,才疏忽了元熹,今夜朕就来哄元熹入睡如何?”
“当真?”元熹撇撇嘴。
“这是自然,朕自是一言九鼎,”齐越将元熹揽在怀中,看向晏清禾,“皇后意下如何?”
“陛下做主就是了,”晏清禾说的不咸不淡,“只要元熹日后安好,能有个如舜华般的‘好归宿’,臣妾也就心安了。”
晏清禾轻轻刺了他一下,齐越毫无畏惧与悔意,直言道,“元熹是朕的女儿,朕自是舍不得她和亲的,将来元熹及笄,朕一定要为她挑衅一个全天下最好的男儿,非蛮夷可比。”
元熹闻到了其中的火药味,连忙周旋道,“元熹只想守在父皇母后身边,不想嫁人,这世上最好的男儿也比不上父皇。”
“好好好,”齐越笑道,“不愧是朕的元熹,小嘴还是这般甜,咱们元熹不想嫁就不嫁,将来养些面首放在公主府中养眼也是好的。”
在元熹的劝和下,大殿之内的氛围果然缓和许多,众人都纷纷夸赞元熹公主聪颖伶俐,晏清禾笑了笑,却无意瞥见晏校的身边空出了一个位子。
她悄声询问明月,“武安侯去了何处?”
明月答道,“刚刚公主和三皇子在向您敬酒时,武安侯告假起身更衣去了。”
“原是如此……”晏清禾看着那两个空了的座位,陷入了沉思。
“明月,你去德妃宫中看看她,替本宫问问她身子好些了没。”
“娘娘是说……”明月顿了顿,明白了她的意思,“奴婢遵旨。”
……
夜色如墨,月华如练,回廊的穿堂风卷着偏殿的龙涎香扑面而来,晏鸢踉跄着扶住朱漆廊柱。
“娘娘,您醉了……”晴痕蹙眉道,“咱们还是回宫罢?”
“不,我不要……”晏鸢已添了七分醉意,酒精麻痹了大脑,只喃喃道,“我要见他,我要见他最后一面……”
“那……”晴痕只知劝不了她,只得无可奈何地道,“夜里风大,咱们先去偏殿内候着罢,娘娘小心着凉了。”
“好,好……”晏鸢无力地答道。
偏殿之内,烛光摇曳,龙涎香袅袅升起,香气袭人,似有魔力般引人沉醉。晴痕将晏鸢扶到榻上,晏鸢枕在案边,头晕欲裂,嘴里喃喃的,是晴痕也听不清的字句。
晴痕心中五味杂陈,她知晏鸢是为着此生最后一次与他相见,才敞开畅饮,失了仪态。她苦守半世,自己也不好劝阻,只能由她尽兴,岂料自己半个时辰前收到字条,说是想与晏鸢最后一见,晏鸢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下来,自己如何劝说也拦不住她。
正当她思绪万千之际,一道熟悉的身影悄然步入,正是晏栩。
晏栩见晏鸢醉卧,不由得忧心道,“她这是怎么了?”
“娘娘她喝多了,”晴痕道,“若是侯爷无事,奴婢想扶娘娘回宫歇息。”
还未等晏栩开口,晏鸢便撑起脑袋,抢先应道,“我无事,晴痕,你去拿杯醒酒汤给我,我……我只和他说一两句话……”
“不行,若有人来了可怎么好?”晴痕皱眉,狠心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