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茂。”刘盈的目光投向阴影中的宦官。
“奴婢在。”
“朕命你,率领绣衣使者中的好手,先行潜入对马岛海域,详细勘察其沿岸地形、水文、倭寇营寨分布、防御工事。一草一木,皆需给朕探查清楚!”
“项轩,你挑选一批精通水性、身手矫健的精锐士卒,随行保护,务必确保郑指挥使的安全。”
“臣领旨!”项轩与郑茂同时躬身。
郑茂此人,确实有过人之处。他并未大张旗鼓,而是与几名精锐绣衣使者,化作普通渔民,乘着一叶毫不起眼的扁舟,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对马岛周边的海域。他们远远观望,记录下倭寇巡逻船的规律,暗礁的位置,可能登陆的滩涂。
甚至,在一次夜间行动中,郑茂亲自出手,利用绣衣使者的特殊手段,成功捕获了一名落单的倭寇小头目(“舌头”)。经过一番“细致”的询问(过程无人知晓,但那名倭寇后来被放回时已精神恍惚),得到了宝贵的情报。
返回大营后,郑茂立刻向刘盈禀报
“陛下,岛津一郎麾下多为悍勇水贼,凶残好斗,但军纪涣散,劫掠成性,并非训练有素之正规军。村野治保并未亲临对马岛,仍在倭国本岛平定内乱。然,其对马岛之守军,人数众多,据那俘虏交代,恐有三万之众!且依托岛上山势,修建了不少工事,严防死守。我军若欲强攻登陆,必是一场血战,伤亡难以预料。”
“三万人?”樊哙一听,牛眼一瞪,非但无惧,反而战意高昂,出列抱拳“陛下!给俺老樊五千精兵!不!三千!俺愿立军令状,必为陛下撕开一道口子,拿下滩头!”
项轩同样不甘示弱,年轻的脸庞上满是锐气“陛下!末将愿与舞阳侯同往!或由末将率敢死之士先登,必不辱命!”
刘盈看着请战的两位爱将,心中欣慰,却缓缓摇了摇头。他走到舆图前,手指点在对马岛上。
“二位爱卿勇猛,朕心甚慰。然,朕岂能用人命去填倭寇的壕沟?你们皆是朕的股肱,大汉的栋梁,未来的灭倭之战,还需尔等统兵,岂能折损于此等消耗之战?”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对马岛,弹丸之地耳。驻军三万?岛津一郎倒是看得起朕。可惜,他忘了最致命的一点——”
刘盈的手指重重敲在图上,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
“——岛小,人多,则粮草必不能自给自足!其三万人每日人吃马嚼,消耗何其巨大?其粮草辎重,必赖倭国本土源源不断输送!”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郑茂,语气斩钉截铁
“郑茂!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朕彻底摸清倭寇运粮船的航线、规律、护卫兵力!朕要知道他们从何处来,经过哪里,何时抵达!”
“朕的目标是登岛,但未必要跟岛上的三万倭寇硬碰硬!朕,可以断其粮道,困死他们!”
郑茂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明悟,随即躬身“奴婢明白!这就去办!”
郑茂的效率极高,绣衣使者的触角迅速蔓延开来。通过连日观察、跟踪以及再次“询问”抓获的倭寇后勤人员,很快,一条清晰的倭寇“生命线”被呈报到了刘盈面前倭国的运粮船队,大约每十天一次,从筑紫(九州)的港口出发,沿着相对固定的航线,穿越海峡,为对马岛上的守军输送补给。护航的兵力并不算多,显然倭寇并不认为汉军有能力在海上准确拦截。
刘盈看着这份情报,脸上露出了掌控一切的自信笑容。
“十天一次…村野治保啊村野治保,你倒是小心谨慎。既怕对马岛失守,粮草资敌,又怕守军饿肚子,军心溃散。可惜,你这份小心,恰恰给了朕机会!”
“传令!水师各舰,做好出击准备!目标——倭寇运粮船队!”
“朕要让他这三万人,饿死在对马岛上!”
战略的焦点,瞬间从艰难的抢滩登陆,转移到了更为灵活、也更致命的海上破交战上来。
刘盈的利剑,已然出鞘,悄无声息地瞄准了倭寇最脆弱的咽喉。
——
对马岛以西海域,数条大汉的“走轲”战船如同耐心的海鳄,静静地潜伏在星罗棋布的岛礁阴影之中。
这些船体型不大,却极其灵活迅捷,正适合执行这种隐蔽的突袭任务。
船上,汉军精锐水兵皆已换上了事先准备好的、五花八门的倭寇服饰,甚至有人刻意弄得衣衫不整,披头散发,脸上涂抹着污渍,乍一看去,与横行海上的倭寇海盗别无二致。
赵王刘如意、舞阳侯樊哙、猛将项轩伫立在为首的战船上,三人同样作倭人打扮。
刘如意眉头微蹙,仍在思索陛下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地伪装。
樊哙则有些不耐烦地扯了扯身上略显紧绷的倭服,嘟囔道“打劫就打劫,还非得扮成这群矮矬子的模样,真是晦气!”
项轩则默默擦拭着手中的环首刀,眼神锐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