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鸿浑身一震:“你……你怎么知道钱的事?”
“因为季梦婷查到了。”周奕冷笑,“他在海关时的老同事,有人还记得你俩私下走得近。尤其是你辞职前那几个月,账户突然多了几笔大额转账,来源不明。他们本不想管,可架不住季梦婷软磨硬泡,最后还是给了线索。”
“我不是贪官!”杨鸿突然吼道,“我没有主动索贿!是汪新凯来找我,说他有一批货要走绿色通道,只要我能签个字,他就给我一笔‘咨询费’!他说这在业内很正常,多少人都这么干!我只是……只是没拒绝而已!”
“所以你就帮他洗白了那批电子元件?”周奕问,“价值三百多万,逃税七十万?”
杨鸿低下头,不再说话。
“那你知不知道,那批货里夹带了毒品?”周奕声音陡然冷下来,“就在那些旧手机主板中间,藏了两公斤冰毒。运到边境时被截获,牵出一条跨境贩毒线。公安部督办的案子,到现在还在追查源头。”
杨鸿猛地抬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要是我知道里面有毒品,我宁可跳楼也不会碰这笔钱!”
“我相信你。”周奕忽然说。
杨鸿愣住。
“我不是说你清白,我是说你确实可能不知道毒品的事。”周奕叹了口气,“但你知道自己违法了,你知道那笔钱来路不正,你也知道汪新凯不是善类。可你还是收了,因为你缺钱,因为你刚出狱,因为你不想再被人看不起。”
他顿了顿:“你说你老婆离你而去,孩子跟着妈改嫁,亲戚朋友避你如蛇蝎。你一个人住在出租屋,吃泡面度日。突然有一天,一个阔绰的男人找上门,说愿意给你几十万换你动动笔??你会拒绝吗?”
杨鸿眼眶红了。
“我会。”周奕盯着他,“哪怕饿死,我也不会碰脏钱。因为我爸教过我一句话:**人可以穷,但骨头不能软。**”
审讯室陷入沉默。
良久,杨鸿开口,声音沙哑:“……那你让我怎么办?我现在招供,就能减刑吗?就能保住命吗?”
“不能。”周奕摇头,“你涉嫌行贿、渎职、包庇犯罪,数额巨大,情节严重,至少十年起步。但如果配合调查,揭发更多内幕,或许能争取缓刑。”
“可汪新凯死了。”杨鸿苦笑,“他一死,很多事都没法查了。”
“但他没死。”周奕淡淡道。
“什么?!”杨鸿瞪大眼睛。
“汪新凯还活着。”周奕看着他,“他在外地一家私人医院接受治疗,头部受伤,失忆三个月,最近才恢复意识。他已经指认你,是他联系你办理走私手续的人。”
杨鸿如遭雷击,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你……你们早就布好了局?”
“不是局,是事实。”周奕站起身,“从你第一天走进这间屋子起,你就输了。你输不是因为嘴笨,而是因为你心虚。你每一次回避问题,每一次转移话题,每一次装傻充愣,都在暴露你内心的恐惧。”
他俯视着杨鸿:“现在,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说不说,全看你。”
杨鸿仰头看着他,泪水无声滑落。
“我说……我都说……”他哽咽着,“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
“请你们保护我家人。我妹妹在外地教书,她不知道我做过什么,我不想连累她……”
“可以。”周奕点头,“我们会安排证人保护计划。”
杨鸿深吸一口气,擦了把脸,开始陈述。
他说自己如何与汪新凯结识,如何为其违规审批通关文件;他说那八十四万确实是“酬劳”,分三次打入其妹夫账户;他说曾听汪新凯提过“有个姓魏的要坏我事”,但不知具体所指;他说四月七日晚接到汪新凯电话,称“事情办妥了”,自己虽心惊却未报警……
一条条信息被田一鹏快速记录下来,每一条都足以成为呈堂证供。
当他说完最后一个细节时,已是凌晨两点。
周奕合上笔记本,轻声道:“谢谢你说了实话。”
杨鸿苦笑:“谢我?你应该恨我才对。”
“我不恨你。”周奕说,“我只恨这个让好人变坏的环境。但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得承担后果。”
他起身走出审讯室,推开隔壁观察间的门。
季梦婷、武光、石涛、顾长海都在。
“搞定了?”武光问。
周奕点头:“全部认罪,笔录正在整理。另外,他交代的钱款流向很关键,我们可以顺藤摸瓜,查到更多涉案人员。”
“太好了!”季梦婷一拍大腿,“这下不仅能办杨鸿,还能撬动整个走私链条!”
石涛看着玻璃那边低头哭泣的杨鸿,喃喃道:“没想到啊……他居然扛了这么久,最后还是崩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顾长海感慨,“再硬的壳,也有裂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