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令人心悸的是天空。那轮本该清冷皎洁的明月,竟被翻涌不息、粘稠如实质的暗红色血云彻底吞噬。天地间骤然陷入一片令人作呕的昏红,光线扭曲,视野模糊,空气中弥漫开浓得化不开的铁锈腥气,那是鲜血与死亡的味道。就在这片不祥的血光笼罩下,众人悚然惊觉——那枚本该牢牢禁锢在中央祭坛之上、刻满诡异逆鳞咒文的青铜指环“誓约”,此刻竟已化作一缕腥风,无声无息地消散无踪!它,是操控所有血傀的核心命门!
“能操控血傀的……只有他!”最先从血色迷雾带来的精神眩晕中挣脱出来的曹问,瞳孔因极致的震惊与愤怒而缩成了针尖大小,指骨捏得咯咯作响,几乎要嵌进掌心的血肉里,声音因极度的压抑而嘶哑变形。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环绕祭坛四周、本该僵立不动的三十六具血傀,眼眶深处同时爆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猩红血光!那光芒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活物般疯狂流转。紧接着,一滴滴粘稠得如同凝胶的暗红血珠,竟从它们干瘪的眼眶、破裂的胸腔、甚至扭曲的指缝中“渗”了出来。这些血珠无视重力,在虚空之中诡异地悬浮、汇聚、旋转,眨眼间便凝成一个巨大、扭曲、散发着不祥波动的符文阵列,悬停在祭坛上空,如同一只狰狞的血色魔眼,冷冷地俯瞰着下方渺小的众人。
“啧,古老鬼还真是事多。”一个阴冷、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与玩味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自翻滚的血云深处炸响,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带着冰渣,刮擦着众人的耳膜和神经。
血雾翻涌,如同被无形的手分开的幕布,“誓约”踏着那粘稠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血色雾气,缓步走来。他彻底褪去了伪装的苍老,露出一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面孔,五官精致却毫无生气,如同最上等的玉石雕琢而成,唯有一双眼睛,猩红如血钻,闪烁着非人的、纯粹的恶意。猩红的法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袍服上那些繁复的暗金色逆鳞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在昏红的光线下诡异地蠕动。一股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威压,如同万钧山岳,轰然倾轧而下!空气瞬间变得粘稠如浆糊,众人只觉得膝盖一软,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脆响,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纯粹的力量碾碎!结丹期修士的灵压,绝非筑基期修士所能抗衡!
他苍白如鬼的手指间,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块婴儿拳头大小、通体赤红、内部仿佛有岩浆流淌的玉质阵盘——那正是操控血傀核心的“赤玉阵盘”。每一次他指尖拂过阵盘表面那些深邃的血色纹路,整座祭坛下方便会传来一阵更加凄厉、更加绝望的魂魄哀嚎,那声音仿佛来自九幽黄泉,穿透岩石,直抵灵魂深处,让人心胆俱裂。
“对蝼蚁般的小辈动用血灵大法……”他嘴角缓缓扯开一个极其讥诮、冰冷到极致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丝毫笑意,只有高高在上的漠视与残忍,“也算你们的造化。”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手中那枚赤玉阵盘猛地爆发出刺目的血光,如同活物般“轰”然一声,嵌入了虚空之中!阵盘消失的地方,一个巨大、复杂的血色符文烙印凭空浮现,急速旋转,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邪恶气息。
刹那间,整座山峦被一层诡异的、半透明的猩红光幕彻底吞噬!光幕如同一个巨大的、搏动的血色茧壳,将所有人笼罩其中。光幕的表面并非光滑,而是流淌着如同活物血管般的粘稠脉络,无数暗红色的血浆顺着光幕的边缘不断滴落,“滋滋”作响,落在下方焦黑的岩石上,瞬间蚀出一个个深不见底、冒着白烟的深坑,散发出刺鼻的焦糊与血腥混合的恶臭。
众人耳中骤然灌满了如同万马奔腾般的血液沸腾轰鸣声!这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他们自己的体内炸响!皮肤之下,原本平静流淌的血管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毒蛇,瞬间暴起、扭曲、膨胀,清晰地勾勒出狰狞的脉络!骨骼在一种诡异力量的催化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噼啪”脆响,仿佛随时都会被撑爆!一股源自生命本源的灼热感瞬间席卷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膨胀、撕裂!曹问的指甲早已深深抠进掌心,鲜血淋漓,但他脸上却毫无痛楚之色——他全身的血液,正沿着经脉疯狂奔涌,如同熔化的岩浆,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死亡,从未如此清晰地扼住他们的咽喉!
“能死在血灵大法之下,也算你们的造化。”“誓约”悬浮在光幕之外,猩红的瞳孔俯瞰着光幕内炼狱般的景象,嘴角的讥诮弧度愈发冰冷。他苍白的手指已然开始掐动一个复杂、晦涩、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湮灭法诀,指尖萦绕的血光越来越盛,死亡的阴影浓稠得几乎化为实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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